等这十来天过去,蚕已经到了最后一龄了,在自家的桑林里摘桑叶喂了两天,这些蚕宝宝终于不再进食了。

石云幕带着赵禾以及小侄女摘足了一篮子覆盆子,拔满了半蛇皮袋的野笋才回家。,差点错过了午饭。

四十年,自己熬过来了。也养活了跟着自己的弟弟。可是那场变故终究还是对这个亲弟弟伤害太深,变得性格乖僻。除了和自家这一家人能友善相处,对其他人根本就不接触,对其他几位兄弟姐妹更是憎恨。

看到有些僵持的局面,石瑾只好悄悄的提示石妈,可以让石志雄把种桑树的地折算成投入。

石爸重新回了师专去上学。因为离春蚕的收蚁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石志雄便打算出去县城再打上一段时间的短工。早在春节前,石志雄就和堂屋里的几位邻居谈好了借用他们家堆放杂物的房间。

其实还有很多过年才会准备的吃食,只是这会儿条件不太好,只能隔上那么几年来准备一次。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石瑾没有继续往杂志社投稿了,画了很多天的绘本,石瑾画小动物的水平日渐提高,四眼更是作为主角,被石瑾给安排了无数搞笑或者悲壮的狗生。

村里人认为米汤很养人,不过这玩意差不多天天都有,喝起来味道寡淡,一般都是掺了白糖喝,所以大多数时候米汤只能沦落到拿来喂猪。

“哦是吗拿来我看看。”石妈视线被遮住,只好停下手里的工作,配合石瑾的演出。

一条长长的玻璃柜台,比石瑾要高出一大截,中间被一个横版拦着的通道截断。柜台后面就是沿墙立着的一圈展示柜。

不得不说摄影师还是很有水平,把婴儿状态下的石瑾拍得非常可爱。

一百多只雌蛾在铺满了白纸的簸箕上产下了数不尽的卵,密密麻麻的看得石瑾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而这些蚕卵里估计有一小半没办法孵化成蚕蚁,但是石瑾也办法把他们挑选出来了。

待到锅里的水快烧开之时,石志雄舀出一半的热水,倒入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大木桶里,小册子里说煮茧之前要用40到70摄氏度的热水浸泡。虽然没有温度计,不过这个温度也就跟平常大家洗澡时的水温差不多略高一点。兑成有点烫手,但可以容忍的热水就行了。

捡干净掉落在地上的完好的枣子,众人起身准备回去。路过板栗树的时候,大家又捡了一篮子掉落的板栗。满意的回了家。

然而这个技术宅却是陈家所有第三人童年崇拜的对象。石瑾也不例外。

折回家的石瑾爬上隔层,找了一个盒子把蚕宝宝都装好,转移到了石爷爷家的空房里。

果然石妈听了这句话就放开了石瑾,逃脱了魔掌的石瑾果断的窜出门外。

石瑾倒是趁着这个时候把外公陈国富拉到了自己的扦插育苗苗圃处请他看看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男人们聚在大堂里折着纸服,女人们则集中在石瑾家一起讨论着刚出生的石瑜。

石瑾有经验,扦插育苗的挂花树枝也唾手可得。只需要一块适合在夏天里育苗的场地即可。

坐在小凳子上,石瑾一边看着小狗吃得欢实,一边给小狗顺着毛。等到一小碗冷饭吃完,小狗对于新地方的恐惧已近消失。石瑾陪着小狗玩了一下午,等到傍晚石爸提着大大小小十几尾鱼回家的时候,小狗已经成了石瑾的跟屁虫。

婴儿的哭声成功化解了石瑾可能面临的状况,石爸起身抱起摇窝里的“石瑾”开始往屋外溜。

也不知道石妈是不是有什么恶趣味,石瑾越是讨厌这打扮,石妈给打扮石瑾的兴趣越浓。

“四叔,你等一下,三叔你这里有没有纸板”这两兄弟一见面就吵起来了,石瑾一直没机会说上话。

“有,你要纸板做什么”

“三叔你把纸板拿出来,再帮我写几个字吧”

石志维从房里找出一个纸箱子对石瑾问到:“这个行吗”

石瑾点了点头,接过纸箱子,准备撕出一块纸板。

石志维看见石瑾撕得费力,结果箱子问石瑾:“要撕多大”

“这一面都要。”石瑾指了箱子的其中一面说到。

“你要写什么字”石志维很快撕好了纸板。

“就写,纯手工蚕丝被,有毛笔吗”看到石志维掏出钢笔石瑾连忙制止。

“有,你等一下。”石志维说完就去拿来了笔墨。“怎么写”

“纯手工蚕丝被,写在上面,再起一行,写特价。”

“特价”

“对,再起一行,有红墨水吗”

“有”石志维有些哀怨

“用再大一号的字体399每床,阿拉伯数字。每字不用写,用斜杠代替。”

“不是说卖两百的吗”石志维瞪大眼睛望着石瑾。

“别人可以讲价啊能砍掉一半呢”石瑾莞尔一笑。

“你,还有什么要写的”石志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鲜红的399看得石志维心里有些发慌。

“百分之百真丝,一米八床,四斤,分行用黑墨水,小字就行。再在两边写,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写大一点”

拿着震撼人心的广告牌,石瑾满意的和石志雄一起出了门。

出了石志维家,石志雄拦住了一辆人力三轮,把被子丢了上去,又把石瑾抱上去之后自己才坐上车。

“去哪”

石志雄有些傻了眼。

“商夏”石瑾报了个自己小时候记忆中县城里最高档的商场的名字。

“好嘞”

这个时候县城还很小,从石志维家到商夏三轮车只蹬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下了车,石瑾抬头望了一眼,四层,还很新,跟印象中一样。

可能因为还比较早,这里摆摊的人并不多。石志雄挑了一个地方开始铺摊,石瑾看见街对面的早点摊,想起来自己两人还没吃早饭,就去买了两碗面。

回来看见石志雄摆的摊,石瑾顺手扯开一个棉布袋子,让里面的被子露了一点出来。然后把用作展示的小袋子解开露出里面的蚕丝。

旁边一位卖野兔的大汉瞧见石瑾解开的袋子里露出的被子,对着石志雄开口道:“新鲜事啊,兄弟大夏天的在这条街上卖棉被,别傻了。去一巷口摆吧那边批发服装的,卖便宜点应该有人买。”

“一巷里买衣服的人用得起我这被子才是新鲜事了,看见没,蚕丝被,这个价。”石志雄现在特别埋怨石志维,大清早就跟自己吵架,搞得现在哪儿都是来跟自己找茬的人。

石志雄拿过石瑾正要摆上的纸板,在卖兔子的大汉眼前晃了晃。

猩红的399差点震得大汉说不出话来。心里只有一个问题,自己得抓多久的兔子才能抵得上这一床被子。自己昨天运气好,夹子夹住两只兔子,能卖个十块钱。可是这种运气一年也就几回,半个月抓不到一只兔子的时候都有。

看到大汉不说话了,石志雄才把纸板递给石瑾,端起面准备开始吃早饭。

石瑾把纸板招牌靠放在一床棉被上,再把昨天剪开了的几个蚕茧搁在纸板前面,整理好摊位之后,石瑾也开始端起面碗开吃。

对于慢慢开始增多的围观路人石瑾和石志雄都不管不顾,专心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