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霜仍微闭着双眸。

这才算是解决了一桩未来的流血事故。

而那深渊赫然便成为了平地,殷红的彼岸花渐渐变成黑色,枯萎落下,最后一片彼岸花落下时,地面亦变成了粼粼水面。

这处不是安家,也并大漠某地,四处雾气氤氲,看不清来路,亦看不清归途。

正是安如霜回决公主邀约的帖子,并注明,她身体抱恙去不成,安家二女却定会到场,不敢辜负公主美意。

“霜儿,此事你如何讲”

安一沛也道:“便将那丫鬟唤上来我如今倒要好好听听,这到底是怎样一出戏”

话毕,她膝盖微屈,冲着安一沛行了个礼。

不由满心焦急道:“大小姐你们,你们怎么搞成这种这种样子”

安如霜抬头看向她,极为安静地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来帮我照顾一下她。”

如此说着,便急匆匆又要往外走,却与一个壮硕妇人撞了个正着,那妇人仅捂着脑袋哎哟一声,叶成志看着个儿高,却不顶着啥事儿,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这才揉着胸看向来人,见这妇人体格丰满,穿了一身绛紫衣裳,一张圆脸看起来憨厚的很,一双细长的眼睛却是亮的很,即使没笑的时候眼角也带着些笑纹。

她看向那黑袍女子,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安如霜微微一震,目光落在正在抽泣的赵小桃身上。

安如霜看着这女子的脸在眼前愈发地模糊,而后,她陷入了一片黑暗。

赵小桃忍不住便心中一紧,这个少年,好像跟她平日遇到过的那些贵公子们完全不同,但她一时又说不出何处不同,心中不免便警惕起来。

红玉忿忿道:“说是张氏身子好了,跟夫人报过,今夜在清风苑摆了个小家宴,如今,这对母女可是要亲自下厨呢。”

他淡淡应了一声,在她身旁席地而坐,身上的软甲微微作响,在一片黑暗之中,银甲发出微微光亮,不似明月,倒像星辰。

红玉叹了口气:“你莫要争了,这哪里是你能做的活儿啊,有这时间,你还不如去和老先生多请教请教扎针呢”这样说着,便伸手将他推开了,挽了袖子蹲下身子洗起了衣裳。

这种感觉,当真诡异地紧。打一开始,他好像便被眼前这个女子牵着鼻子走。

如此想着,又听里头响起动静。

她哽咽失声。

“大小姐言重了,本就是叶某未曾尽到一个医者之责,该是叶某向大小姐请罪才是。”

说到此处,苍白的唇也微微颤抖起来。

如此想着,这才匆匆来了此处,咳,还在门口被恶猫咬了一口。

至此,便是一滴重墨,字迹亦是戛然而止。

安如霜微微一怔,心中却好似滔天海浪起伏,她指尖微颤想要将手指抽出来,但柳嬷嬷的手指却忽然用力,双手都紧紧抓住她,让她不得逃脱。

安如霜一颗心吊的高,赫然间掉下来,不由轻叹一声,只道:“好吧,辛苦方大夫了。”

“姑娘,到家了。”

明溪公主向来跋扈,此间是抢了表妹花宴上的人,但平时的恶迹也是不一而表。

皇帝垂眸看她,唇边勾起些许若有若无的笑意,用好似追忆,又好似沉思一般的语气缓缓道:“你与你母妃长得甚是相似,如今看你,竟像是活生生的她”

他如此说着,便剧烈咳了起来,一时几乎不能言语,过了半晌才道:“若有一日有一日,她希望,那处也能是她的归途。”

安如霜看着此等布置,心中不由想到,这长亭阁的主家倒当真是个妙人。

哈雅最厌恶拿出名头来压人,但今日她却做了往日最厌恶的事。

哈雅连忙摇头澄清道:“这当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花了”如此说着,她面上带着几许羞赧问道:“可不可以卖给我我想要把它带回东夷。”母亲素来爱花,这花比天山雪莲还要漂亮,母亲定然喜欢的很。

她倒是听说,明溪公主倒是得了一匹金丝云锦。

一旁的男子便笑他:“泽言兄此话差矣。说不得,这其中便是如同泽言兄这般的公子呢,这南启国中,当还没有如此勇气的女子。”更何况,各个世家也不会容许家中女子在此抛头露面。

安阳眸间俱是冷意,厉声道:“那你便滚去找她我倒要看看,今日谁能拦得住本县主。”

“只可惜,今日只有咱们几个可得见这花朵繁盛之容。”

这幅模样,竟是与陆明月颇有几分相像。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这女子看向她时,竟好似当初母妃看向她的目光,既有哀怜,又有不舍。

正说着,却见一个尚扎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拎着食盒走过去,常胜面色一喜,挥挥手便唤道:“铃铛”

此话落在常胜耳中,他猛地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清澈的黑眸,却是双眼微红,双唇微抖,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纤纤看着她不由笑起来,只道:“即然这样,那我们便快快进去吧。莫要在此处蹉跎时光了,说不定安阳县主已然在里面整装待客了。”

她本就因为明日之事忧思深重,如今又加了一个安灵珊。

半晌后才轻声道:“姐姐说的是,母亲身子未愈,灵珊自然是不可离开半步的,灵珊虽是以往孤单,但灵珊以前只有一人,以后同姐姐在一起,姐妹二人互相扶持,不管是去哪里都是好的。”

她娇娇柔柔,一番不慌不忙的做派,显然是早已想好了怎样应对。

所谓是扯谎需圆。

祝纤纤见此状,也要告辞离去。

祝纤纤是同大夫一同到的安府。

“这些事情,本就是因灵珊而起,若是灵珊未曾来到这盛都之中,也不会惹出这些事端。险些害了一条性命不说,如今又平白的令人生厌。”

两人对视一眼,面上不由都露了些许忐忑之色。

所以说,这个动作便是安慰了

不知旁人是怎的想,安如霜在这寒夜中却是深有体会。

心中便不由抽痛一下,她们三人一同长大,她是知道安如霜的,她面上看着端庄娴静,温柔知礼,但骨子里却是一头犟驴,今日的她看来格外不同。

陆明月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道:“你且说说,用什么由头能让这不忠不义的丫头再不出现在纤纤面前吗”

安如霜点点头只道:“二皇子原先救我一命,不过是好意难拒罢了,我对他,并无其他想法。”

他要钓鱼,却不知她也已然撒了网,如今便看,哪个猎人更有耐心。

输的人,便只能成腹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