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突然传来响动,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姑娘,墨竹姐姐在外头要求见姑娘。”

“其实,本是安阳县主的帖子到的要早些,我与明月也商议了两日,实在是拿不定主意,便想三人一同想想,你主意颇多,说不得能有个办法。”

“你也去休息休息罢。”

见安如霜也笑了,纤纤才舒了一口气,伸手在她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嗔怪道:“咱们囡囡不过到了都城没两日,竟成了个名副其实的泪美人了。”

“爹,娘,那女儿去了。”她匆匆行礼便跑开了,引得安一沛笑意更甚。

“赤身luo体在本将的马棚中,你且说说,谁是淫luan之人”虽如此说着,心中却信了这小女子三分。

她双眼失神,口中喃喃,“这样下去,安家会成为盛都的笑话,说不定,说不定你爹爹也会被这件事”

安如霜长睫微垂,片刻后才道:“红玉,你看这丫头顶上翠柳的空缺怎么样”她忽然转了话题。

“以后,她就是白霜。”

安家之事当真是南柯一梦

借着斜照进来的温暖暮光,翠柳看见安如霜笑了。

安一沛冷着脸,恭敬又淡然:“下官不敢居功,治水之事,下官倒是望二皇子莫要见到才更好,如此以后望我南岐再无水患。”

有什么事要问,安如霜心中明白的很,一路上,她都是微微翘着唇角。

墨竹抿唇一笑,小姐这句话当真是问的妙。

翠柳如此说着,一边抽了抽自个儿的脑袋瓜。

安如霜看着这个仅穿着中衣,还跑丢了一只鞋的狼狈妇人,忍不住鼻子一酸。

她是被剜心而死,那人本是皇子,也是她的夫婿。

但听她如此说,孟厉却是眉头微簇,唇边溢出一声冷笑:“你当本将军是七岁小童什么奇门之术能让人凭空消失,既如此,你便再施与我一观。”

他吃了一日的冷风,怎可能让这小小女子如此轻易便逃过去

安如霜哪里使得出来,便是她如今想要醒来,却也毫无办法。

再加上那红玉今儿个催她喝下那劳什子的八宝鸽子汤,如今想来睡的是雷打不动。

只得腆了小脸道:“将军当真是强人所难,小女子初初已然说了,不过是研习罢了,现在大多是不准的,不然,怎可能会到此地呢”

如此说着,她摆出一副忧愁面孔长叹一声:“如今小女子都不知该怎的回去”

本想挤出两滴眼泪的,但如今的状况她实在无能为力,便抽了抽鼻头低下头去,装作一副伤怀模样。

孟厉仍是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女子,不说这一世,便是上一世他也未曾与女子这样相处过,大哥身子不好,二哥从文,所以打从知事起,他便沉浸在各种兵书之中,再大一些,便开始强筋骨,练体魄。

父亲常与他讲,男儿志在疆场,温柔乡乃是英雄冢。

故而,他十四岁便随父上阵杀敌,至如今,已然在疆场之中驰骋数年,成为可独当一面的少将军。

但是,他能在战场之上杀敌若砍瓜切菜,但对上这一个小女子,却突生一种无奈之感,过了半晌,他才抬起手来,微微僵硬着在她娇小的肩头拍了一下。

“若你说的当真,本将自会派人送你回去。”

所以说,这个动作便是安慰了

安如霜心中窃笑不已,她眼眸微亮,唇边噙着笑冲他行礼,只道:“那便谢过将军了。”如此说着,又问道:“不知将军名讳将来小女子定然报答将军。”

“无需报答。”孟厉看她一眼,半晌才道:“云然。”

说罢便向帐内走去,却听着后头那女子又问:“将军可是姓云名然”

孟厉转头看她一眼,眸色沉沉。

“军营之中,切记不可多言。你今日暂且睡在外帐之中,明日我会派人送你离开此处。”

安如霜在他身后不由吐了吐舌头,心中想着,待明日,可不劳驾你来送我了。

而那云然已然直接入了内帐,不一会儿,又一条绒毯被丢了出来,一同扔在外头的,还有一身宽厚柔软的男装。

安如霜抓着那一身玄青色的衣裳,不知怎的,心中竟是升起了丝丝暖意,在这天寒地冻的大漠之中,显得格外暖和。

她在外间待了许久,屏息凝神听着里头的鼾声微起,这才放下心来。

安如霜也并非未曾吃过苦,上一世在皇宫中,她居在皇后的椒房殿,却比一个宫女还不如,所有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在寒冬,没有碳火,小手上都是冻疮

这里,可是比那冰冷的椒房殿好的多了。

如此想着,她轻笑一声,利索地将那身衣裳穿上,然后又把一片绒毯铺在地下,一片裹在身上,偎在火光微微的炭盆旁边,沉沉睡去。

不知多久,听外头的呼吸愈发绵长,里面的帐子被人掀开了,男人站在帐后,一双黑眸清明如斯,直直看着酣睡的小小女子,哪里有半分的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