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未落,一把利刃从后背直刺出前胸,遂后猛的让人拔出。

沈笑离喘着气缓缓站直,动了动胳膊关节,挑起之前扔掉的布条细细的擦拭着蛟丝上头的血迹,黑漆漆的眸子却一眨不眨的盯着闻人谦。

沈笑离心头一跳,猛的想到一个可能性。

她抬头看了看天象,繁星点点,洒在墨色的夜空中分外好看,是晴空的好兆头。这便好办多了,她牵过马儿拴在较为平坦的空处,踩着枝桠跃到了一根粗壮的树干上,松下身心躺了下去,耳边伴随着虫儿的鸣叫声宁静入梦。

卫瑾休眼睫一弯,笑得无害,酥酥痒痒的嗓音低缓轻盈,带着诱哄的味道:“阿离,要叫师父哦……”

沈笑离坏笑着一步步逼近她,“我说九儿啊……这天凉夜露重的,你起这么早,别告诉我你打扮成这尊荣,是为了在这儿吸天气精华日月灵气啊?”商烬娴睁大眼看着她,反应极快地嘿嘿一笑,巴巴地挨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撒娇,“离姐姐,我是想偷偷跟你一起走。”她说完,突然羞射的盯着自己脚尖忸怩道:“你觉得……我当你徒弟媳妇儿合适不?”

祁羽迅速双手捂眼欲盖弥彰道:“我没看见琥珀让人蹂躏了衣衫不整的……”声音嘎然而止,他猛地放下蒙着自己眼睛的手,不可置信地拨高音量,“没对啊!我是男的,该避嫌也是师姐你避才对!”他举起手愤怒shubaojie地指向沈笑离,用一副禽兽不如的眼神盯着她,神色气忿道,“离师姐!我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你连琥珀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简直是丧心病狂!”

沈笑离拧起眉,目光落在桌面上思绪拉远。

沈笑离伸长胳膊肘,把已经快长到自己肩膀高的琥珀朝身边一揽,嘴角上扬扯开一排大白牙贱兮兮地拉仇恨道:“关你屁事哦。”

屋内,琥珀只是瞥了一眼外头的两人,便又一勺接一勺动作轻柔地喂着沈笑离。虽说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但那排纤长浓密的睫毛下,是满眼遮不住的柔和与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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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这谁家的小弟弟这么敏锐。”黑影慢腾腾地走出去,脚下如同踩在棉花上走路似的,轻飘飘的却没发出一点声响。他停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一双眼兴味十足地看着琥珀。

他们都不是母妃,死了那又如何。

对于商烬娴这猪一样的队友,沈笑离真想跟她一起坐下来好好砍砍以泄心头之愤,她在狗皇帝和猪队友之间衡量了一番,正义地站在了商烬戈一边,义愤填膺地凛然道:“大胆叛贼!死到临头还不忘拉我下水!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歹毒,简直令人发指!”

沈笑离按照勤王给的路线,到了一个偏僻的胡同口,走到尽头的一户人家,敲响了房门。

尽管这个瞒天过海的法子顶着欺君的名头,我还是命心腹抱走了翊儿。

“翊儿。”

他拉回神思,目光温和地落在身旁的沈笑离身上,白玉瓷般精致的脸上洋溢着满足,像只午后贪睡的猫儿一样,懒洋洋的睡了过去。

“好,朕便信你一次,给你十日,十日之后,照常行刑。”

转过脸,她提步朝里走,牢房中令人作呕的臭味袭来。沈笑离越过漆黑的巷道,耳畔缠绕着重犯们或痛苦或癫狂的声音。她蹙眉驻足在一间牢房前,眼神微顿,握着门锁的手因太过用力隐有青筋浮现。

商烬戈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半晌,他无奈道,“也罢,你过来,朕给你免死金牌。”

沈笑离飞快拉开盖门拿出一个小瓷瓶揣进内兜,掩面悲恸道:“真叫我心伤,枉我对段美人一往情深,到头来终究抵不过人伦世俗。算了,我这就走,再也不会踏入七煞门半步!”

琥珀沉下眉眼,查探了下自己的仍然只可调动的小部分内力,玉颊白净的小脸很是郁然,他扁扁嘴闷闷道,“我知道了。”沈笑离看小徒弟不开心,再次信誓旦旦的保证了一遍fanwai,“我会带上小萌的,他鼻子灵,让跟我一块儿去。”

段云欢本昏昏欲睡的脑袋猛的就醒了,反而精神奕奕地坐起来欢快道,“哪儿坏了?哈!坏的好啊。”坏了就有理由把小梅儿逮回来好好谈心了。

哦哦哦,沈笑离抱着紫霄剑跑到十米开外。

←_←喂!

古老的石门仿佛有着一股神奇的魔力,上面雕刻的图形又犹如一个吃人的怪物,边框布满她看不懂的远古文字。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小徒弟回来了。他掀开帘子进了车厢,拍掉身上的几片枯叶才抬头道,“阿离,可以睡了。”

颀长宛若神邸的身姿顿住,看到沈笑离只是梦呓并未醒来,才松和下来。

来人速度很快,瞬间拉近好大一段距离,隔他们不过百米。

段云欢撩了撩一头青丝,翻身出现在烛光下,他拍着身上的灰,对迷香没有丁点儿不良反应。

沈笑离与段云欢钻到韵锦宫主殿时,秦雨疏正好从御花园归来。两人对视一眼,悄然躲到了长塌下的阴影噤了声。

“娘娘说的哪里话,众所周知,皇上向来喜爱您呢。”花胜鸣打着太极,又把话绕了回去,他拱拱身,“皇上那边儿还用着老奴呢,就先告退了。”秦雨疏笑了笑,侧身让路,“公共慢走。”

大总管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咱家知道,谁不晓得这小家伙是你的宝贝。”他说完,摊开手瞧了瞧手里还热乎乎的鸟蛋,登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兔崽子,你就使劲儿抠吧。”

“哼,那就好。”商烬戈说完,不知想到什么忽地笑了,颇有自嘲的意味,“说来好笑,朕连九弟正面都没见过一次,却这样莫名其妙的有了血海深仇。”

烛火一灭,屋内的铺上不久便响起两道平静安和的呼吸声,小萌的眼皮一搭一搭的,也咂咂嘴睡了过去。

小徒弟前脚才走,段美人后脚就进了门。

啥?抢走紫霄剑?

“起来吧,你看看你,一个糟老头儿都能把你打伤,玉芷那丫头知道了,又要在本座面前哭诉了。”听他的语气也不像怪罪,楚倾这才敢起身。

“乖儿子,你既然能进来,想必一定也清楚怎么出去吧?”

至于赫连尘,不是您杀的,那么就是勤王下的手了。而最重要的紫霄剑,它到底有着什么秘密,才让皇上和勤王都紧追不舍?”

“嘭嘭嘭——”

沈笑离知道理亏,嘴硬地磕巴道,“怎么了怎么了啊?你你你别给小爷阴阳怪气的,我乳名沈笑离,大名梅杰超!不服你咬我啊!”段美人挑眉,葱白细长的手转着腰间的挂饰毫不在意道,“从前吧,有人也这样跟我说话。”他倏地唇儿一弯,“后来他死了。”

“哈!琥珀你真是个天才!这才一晚你就基本掌握了诀窍!”

她拿着花生米颠了颠,看着琥珀说道,“乖徒弟,为师今天就先教你弹指决。”琥珀静静望着她,等着她说下句。

车里,根本就没有人在呼吸时发出的吐息声。

楚倾在车厢里燃了点儿宁神调心的香,不得不说玉芷给的东西很不错。沈笑离打了个哈欠,把琥珀安置好后放松着闭目假寐起来。

沈笑离这才找到重点,一溜烟跳起来,“啥啥啥,你说进宫?!”

她先前一直在后台,并不知商烬戈的存在。妇人粗鲁地抬起孩子的下巴,声音粗噶,“各位大人,这是老妇花了大量人手,从仙山捕来的小仙童。”

脚一软,垮着脸抱住他的大腿不甘地悲愤道,“大哥我错了,我去,我自己去。”

盈袖苑和拍卖行联合举办了个盛大的拍卖会,先抛开盈袖苑的姑娘个个善解人意貌如天仙不提,就单是本次拍卖中会有江湖排行第二的紫霄剑出现这个消息,就几乎让千焰各地赶来的宾客和武林人士把大门门槛给踩塌了。

“谦谦,你错怪我了,我……其实有病……”她身子晃了晃,靠在了墙上喘着气远远地凝望着男人,目光绝望而温柔,“我从小心脏就不好,神经还错乱,跟你在一起只会害了你……今天,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就让我在没有你的地方安静地离开这个世界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平时作死的开心一天到晚拉仇恨的到底是谁啊?现在这副受了天大委屈像个没人疼没人要的熊孩子真的是沈笑离本人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