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将前世的经历加上,云倾月也很少见到像这名少女这样装扮的女子,金玉堆砌,盛装出行。云倾月惊讶之后才发现,这名少女身上所穿的衣服居然是凡俗的皇宫当中流行的衣饰。就算是云梦蕊气焰最为高涨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装扮过。

“是挺不错的。”云倾月对那商贩的话点头表示赞同,与此同时她在心里补充道:前提条件是你说的都是真的。

虽然囊中羞涩,云倾月却看得津津有味,每一样在别人看来平淡无奇的东西,在她眼中都是新奇,没有见过的。哪怕是修士身上随便挂着的细小物件,在她看来都充满了乐趣。

幸好这声响动过后,周围就静了下来,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

“咚!咚!咚!”云倾月清楚的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

从王管事问话,再到云倾月回答,中间只有那短短的一瞬间,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云倾月思考对策,一时间她只能如此断然否决,就是不知道在王管事手中,是不是掌握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证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按理说,她完全可以选择现在就将那包裹放入空间中,反正周围也没有人,可是云倾月由于长期以来的生活经历,对外面的一切都有强烈的不信任,总是担心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会有一双眼在盯着自己,只有到了自己的屋子中,她才敢放心的使用空间。因为她的这个习惯,丹坊内人人都知道坊内唯一一个的炼丹师学徒是个不好相处的怪人。不但人长得极丑,脾气也怪,总是关在门里,足不出户,也不和人交流。

这番话,李掌柜却是真心实意想要劝告这个踏实本分的晚辈,灰衣人也就是云倾月,浅浅笑了笑作为对李掌柜关心自己的回应,她转移话题道:“李伯伯说要找我,是什么事?”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可以去看看了。”

生母云夫人早就化成了灰烬,就连她身边的贴身侍女也都死去多时,而云夫人从来没有和娘家人联系过。除了不能言语的琉璃珠和黑剑,还有谁知道当年的真相。

在被黑衣人无故绑架后,云倾月就打算过将这令牌直接交到黑衣人手中,减少麻烦,只是后来一桩事接着一桩,而魔修似乎也都不敢再在栖霞山脉出现,云倾月就将这令牌抛在了脑后,要不是因为想起黑衣人曾见到了自己的样貌,只怕她仍旧想不起这块令牌。

因为对被当成血库的日子充满了恐惧,所以在知道玄音阁在寻找自己的时候,才会方寸大乱,魂不守舍,可是当她想清楚其中的关节之后,就会发现,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在那名玄音阁修士离开之后,云倾月就有点不对劲了,她心不在焉,几次弄错了客人想要的东西,甚至还站在一旁发愣忘记招呼客人,还好丹坊的生意只有以前的十分之一,看在丹鼎门的面子上,那些散修也没有和云倾月计较,这才使得云倾月有惊无险的坚持到店铺关闭。张明花将云倾月的不对劲理解为,受到了玄音阁修士的恐吓,除了讽刺了云倾月几句之外,并没有发现云倾月会这般反应的真正原因。

云倾月收回自己放在张明花的视线,不再理会她。张明花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有一种从死亡边缘捡回了一条命的感觉。

从喊她到现在,云倾月并没有耽搁多少时间,可是外面的人等不及了,直接推门而入,一个面相刻薄的女子出现在屋门口,看到云倾月的装扮后,她大惊小怪道:“哎呀,你怎么又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这样多不好,赶紧脱掉。”说话间,她就伸出手来,想要直接将云倾月缠了一半的布条扯了下来。

临走之前,云倾月发现了某个不同之处。“你的这个窗户怎么没了,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啊。”

踮着脚尖,云倾月一点点靠近天痕的屋子。平日三五步就能到达的地方,她足足花了几十步,等到达时,云倾月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她从紧闭的窗子缝隙望了进去,当看清里面的景象之后,云倾月眼睛瞪大,愣住。

那些人万万不会想到,他们的贪心会成为如今她成为高阶炼丹师的重要资本。

金子是在栖霞镇失踪的,当时混乱发生的时候,云倾月和天痕被人流分开,而天痕本来已经将金子带到了安全处,为了寻找云倾月,他将金子安置在一个远离的混乱的小角落里,十分隐蔽。等他回来的时候,四周完好如初,可是金子却不见了踪影。

她的这一表态,在男子看来,是受到剧烈伤害过后的强撑。有哪个女子能够在得知自己被毁容后,还能如此淡定的接受这个残酷事实。他担心她将一切痛苦都掩盖在这平静的面具之下,等到她再也无法忍受这些痛苦,全部爆发的那一天时……

“……”王管事哑口无言,没有说话,若不是对方漆黑的眸子里满眼的真诚,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他真的会以为这少年是在故意戏弄他。

“你!”信誉对于丹坊来说,再重要不过了,栖霞丹坊已经因为那场混乱,受到了重创,要是让这小子的流言传开,本就没有炼丹师愿意来的丹坊,只怕更加没人上门了。

就在王管事站在大厅中央,面对着祖师爷画像,长叹短嘘的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宛如夏日里的一汪清泉,让听者通体舒畅。

突然一抹光亮出现在她身边,光亮越来越大,直到铺满整个空间才停住脚步,云倾月惊讶地发现,几乎就在那一瞬间,在她眼前充满了颜色不一的光点,无边的黑暗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死寂,在光点的衬托下,整个空间变得极其美妙,五颜六色的光点看上去就像是夏日里的萤火虫,它们上下飞舞,自由自在。

其他修士因为距离的远的关系,并没有因自爆受到多少伤害。作为直面受到自爆冲击的苏秦歌就没有他们那么幸运了。一个修士自爆时的威力之大,就算是他整整高出对方一阶,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处置完云倾月后,黑袍男子一秒也不放耽搁,他转身向丹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黑袍男子久久没有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云倾月的心提了起来,等待她的也许是更加痛苦的惩罚……刚刚的剧痛,只是灵魂攻击当中杀伤力最低的一种,她曾经亲眼见过一名宠姬,因为灵魂创伤而活活疼死。

青袍男子解释的话语被迎面而来的一团火封住,他咬牙举剑,迎接着对面数名修士的怒火,就算他是练气大圆满,离筑基期只有一步之遥,想要脱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

金子周围笼罩着一圈浓浓的沮丧,几乎都快化成实质。

一个大约一尺多高的炉子躺在角落地上,浑身黑漆漆的,像是被火烧过的铁锅。看上去比废铁还不如。云倾月按耐不住心底的冲动,走了过去,她的手在炉子上轻轻一摸,满手的黑灰。她不死心,轻轻敲打炉身,传来的敲击声沉闷无比,和她想象中的有所不同。她将炉盖搬开,炉子内部同样是漆黑一片,手摸上去,依旧是厚厚一层黑灰。

跟在天痕身后,云倾月带着足矣遮住整张脸的斗笠,终于进到了这座她日思夜想的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