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人向我敬礼:少帅!

我问:然后呢?

我让人开了门进去,内里太狭窄,我没办法既不碰到他的身体、又不碰到肮脏的板壁、更不碰到地上的茅坑。因此我也不敢进去,就站在门口,挥退了卫兵想与他交谈。

我叫新秘书进来回话,他不肯,就蜷在门首禀告,道:回少帅的话,就在刚才,您抬起贵眼,大约是认出了眼前的这位,正是此前蒙您恩赦私放远走的雁鸣社名角儿,白素贞白老板呀。哎呀呀,这可真是且唱且谈,一段佳话……

这个细节当时我也没多想,在脑袋里掠过去就算了。我骑在马背上,一鞭子抽下去,打算抽在抓捕张文笙的其中一人手臂上。

这人笑道:这位青年才俊,一定就是士越贤侄。

我说怎么着一个两个都觉得我一定死了呢?我打猎去了。

我拿胳膊肘子一捣张文笙,示意他住嘴,这才装模作样咧开嘴,舔了舔自己的牙刃,接下来,用了很大力气,狠狠挤出笑声。

沉默过后,分分明明我就听到,有个操本地口音的汉子,小心翼翼开腔道:兄弟熟脉子啊?靠哪个绺子,烧几炷香?

张文笙示意我把枪上膛,我一边照办,一边想了想,决定还是同他讲实话。

张文笙这一掌用了多大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击打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在阴黑室内,听起来异常清脆。

一看沈蔚仁想剁张文笙的手指,我立刻暴叫起来:不行!

沈蔚仁已很不耐烦:少帅,您还是管管自己个儿吧!您被我们弟兄拉了肥猪,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本来我只是疼哭,这个时候越想越心苦,我便哭出了声,抬起自己也不确定到底还在不在的双手,就在空气里乱抓。

七营长看我自己不起来,也不掏枪还击,眼下又有扳回来的可能,情况不至于太糟,于是向我吼道:少帅到我背后来!

张文笙道:你可知道在村子里要怎么探问找人?我们现在放步兵过去,围几个老乡的家,把人全拖出来,挨个儿问。

张文笙笑道:报不了。我的弟兄昨夜把他灌扎实了,现在正死着呢,可能到明天这个时候他也活不过来。

我问他:你是因我才回不去了,是不是很恨我?你将来会不会报复我啊?

光这一点就足够我急了,我急得坐在账本上都像坐在针毡上,我冲他嚷道:原来也不是为沈秘书,你还是因为佟家妹子的事!

五、

此外,我爸爸那个号称为我穿越而来的副官,自此之后,不再理我,我们私下里没了交情。

我看他的脸,是我熟悉的样子,跟头回见也没有差别。他仍是面容和善,目有精光。他的眉毛还是微微蹙着,带一点轻愁模样。

简言之,年纪轻,手很辣,长得书中人。

我看到他,还是很惊吓,立时“嗷”地嚎了半声。声方出口,就望见张文笙陪侍着我爸,从一旁门外走了过来。

我已经被熏得恍惚了,这时听到这么一声,竟觉得很像是张文笙。

于是我吸了口气,实言相告:佟家妹子,还是不要了吧……要不然,一会儿我去跟我爸说,我要娶你做老婆,你佟家也愿意的。当然,是假的,我先救了你家再说。

风从空洞的门廊里吹进来,喑喑暗涌。

就在这一刻,张文笙在我的旁边,突然冷不丁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捏住我的下巴,硬把我的头脸又端高起来。

我只隐约听见他说:在前门架大炮,后山腰子的人调过来,撕个口子。都是本地的,想活的能放就放,让他们自己逃。若是抵抗太过的,一律格杀,毋须再报。

我看到她,竟像是看到我过去太平日子的一隅缩影,沈蔚仁没有造反,我也只需抄经。我到她家去吃相亲酒的时候,事情似乎还没有眼下这么乱。

沈蔚仁一脸的生无可恋:穿越来的都知道,毒药并不好买。

这人真没意思,每回到这种大事件大结局大决战的时候,自己的武器装备,几乎都是不用的,一定要问我讨枪用。什么人啊!过分了啊!我才不想顺他的意,把枪给他。我堂堂少帅,枪都给了他我用啥,光顶着个大衣我能隐形吗?

沈蔚仁不知我就在桌下,自顾自道:你怎么想的我未必知道,但这军营里到底有多少人是从未来穿越来的,你又何曾知道?

我急得直蹬腿,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17章晚饭前军中生变,无声里难辨敌踪

这……是我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