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刘大掌柜哪有不明白的,可眼前的困难食实在也是没法子忽视的。

“哟,这都是新换的面儿啊,还是妆花的,大手笔啊,看意思去年没少赚。”信阳来的一个老茶

今年的春天来得早,三天初的天,桃花已经开的嫣然一片。街上、河畔,到处洋溢着暖暖的春意,枝嫩风声摇翡翠,花妍曙色绽氤氲。

沈家大爷今年周岁三十八岁,虽然比沈君佑年长七岁,看起来却和沈君佑的年纪不相上下。张着一双和大夫人极像的桃花眼,眼肚上伸出来的一条直到眼尾的横纹略略暴露了年龄。穿着件石青色宝相花缂丝锦袍,面白无须,身姿挺拔。

巷子里紧挨着建了三幢宅子,沈君佑家恰好在最中间。

璧容听了也破涕而笑,“你放心,到时候定分你一股,叫你一辈子衣裳不愁穿。”

吴家有三个儿子,如今只有严宓他们这一房生了儿子。大房夫妻俩成亲七八年至今仍未有所出,三房去年生了个女儿,却是没足月就产下了,自幼体弱多病。可吴家历来有家规,吴家子孙一律不许纳妾,除非正妻十年未有所出。

“自然是别人送的。”秦书怀没有在这上面往深里说,继续打趣道,“老是空着手来那不成了蹭饭,怎么也得怀里揣点东西。”

有片刻的呆滞……左面的耳垂已被他含在了嘴里。

璧容点点头。

车一停住脚,等着敬酒的人们就蜂拥而至,嘴里喊着恭喜东家,恭喜夫人,恭喜郑家三哥儿。

再后来,他们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别人嘴里的青梅竹马,他也反常地没有去反驳,只觉得这样的话听在耳朵里也没什么不好。

沈湘茗瞪着眼睛咕噜噜地在屋里扫了一圈,一下盯在了夏堇身上,“昨夜她不是与你睡在一屋吗?怎么人出去了你都不知道!”

“乡下简陋,只好委屈姑母凑合一宿了。”

“你这是多久以前便准备好的了?”璧容问道。

许是手中的温度不在,璧容蓦地醒了过来,见沈君佑正睁着眼睛瞧自己,脸上一红,问了句:“你醒了。”

泡了热水澡,洗去了一身的尘埃,换上了干净的家常衣服,因急着赶路,只早上吃了两块干粮果腹,路上还不觉得饿,这会儿却一连吃了三大碗热汤面。

看着面前的女子,记忆中娘亲的模样渐渐浮现在眼前。

生怕耽误了事,待关恒一吃过了饭便安排车马去了西坪村去接赵思思,然后趁着夜深之时不动声色地便出了忻州。

璧容问了究竟,钱婆子忙说了宝芝斋的事。

如今天气热,魏先生便将课堂从厅堂里移到了小院中,远远的便听见院墙里面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这莫不是画上去的吧……”

赵思思摇摇头,“不可,油纸虽简易,可花纹却不甚精细,而且颜色也着实单调,夹缬则不同,想当年唐朝皇室的复色夹缬赫赫有名,就是放到现在也是风采依旧的,况且咱们可以织染结合。至于这雕版……”话音一顿,傲气十足地仰了仰头,“我既然敢说出来,纵是没有十分把握,可八分总还是有的。”

沈君佑不解,这事情显而易见,要么就是赵思思说谎,要么就是白小七说谎,可不论是哪一个,都是难撬其嘴的,但见璧容一脸的自信,只得点了点头。

“依小人看,二爷不如去官府告他一状,总归咱们手里的织机、织物都是现成的,究竟是谁家的东西,府衙里派人一看便知。”染坊的宋管事献策道。

耳房里值夜的青瑶进来关上了窗棂,璧容吩咐她去拧了条热帕子给沈君佑了敷腿。忙活了一通躺下来才刚睡着,外面突然一阵响动,门口有人在低声地说着什么,紧接着便听见咚咚的叩门声。

“哦!”青沐呵呵地怪笑了起来,“原来你们早在‘从前’就看对眼了!”

“姑娘一大早过来不知道是来找哪位主子的。”夏堇冷着脸言辞犀利地问道。

“有些东西拿回来与你看看。”沈君佑接过了茶盅,挑着眉继续刚才的话:“两人方才在讲些什么悄悄话呢。”

“这事我自有打算。”璧容沉声道。

“我家的饭可不是任谁都能吃到的,你得可要好还感谢我们家四姑娘。只是请你吃了酒,你也要掏出些东西来给寿星贺寿才算的上礼尚往来。”璧容正说着,便见一旁坐着的沅娘低着头使劲地拽了拽璧容的衣袖。

“我,我也是听说书的这么说的。”赵思思支支吾吾地道,好在璧容没有深究,着实叫她送了一口气。

过去传话的青瑶只片刻的功夫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兴奋的赵思思,围着璧容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这是郑大奶奶,我娘家嫂子。”璧容淡笑着给她介绍道。

秦书怀有些闷闷地端着酒盅一口而尽,淡淡地道:“改天请你们去鸿萃楼就是了。”

璧容叫夏堇拿了一件自己新作的夏衫,同是鹅黄色的罗衫,牙白色的中衣,浅碧色的挑线裙子,笑着道:“我瞧着姑娘的身形与我差不多,这都是前阵子新作的,我还没有上过身,姑娘先将就着穿吧。”

“辰初起的床,辰正还差一刻的时候吃的早饭,然后就一直待在房里绣花。后来说屋里浅杏色的绣线用完了,我娘便又给她拿了些,她却一直说颜色和之前不对,又说是给六少爷绣的袜子,不能马虎,我娘没法子,便派了前院的乔妈妈跟她一块上咱们铺子里挑去了。”

秀莲看了眼璧容的肚子,也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忙道:“对对,你二嫂说的对,瞧我这张嘴。”说罢,往自己嘴上轻拍了两下。

刘氏在院里听见隔壁婆子砸门的叫嚷声,嘟囔了两句,在围裙上抹了把手就快步走了过去。

“你,你真不想要吗?她……”璧容话没说完,耳朵上便被狠咬了一下,半分疼痛,半分酥麻。

“说到底都是叫那些忘恩负义的奴才们害了!早前我几番叮嘱,她就是不听我的,不然岂会叫那贱人听见了风声。”

霍小二见了此时的情景,颇为得意地道:“好了,你有事就问吧。”

璧容听了忙叫秋桐去吩咐傅三娘,做几道苏州名菜来给三奶奶尝尝。

走到寂华庵门口的时候,沈大老爷惊得瞠目结舌。他从没想过她这五年竟是在这样一个破败的小院子里度过的,斑驳的墙皮,陈旧的门窗隔扇,他轻轻地推开了那道黑漆大门,院里竟是一个下人也没有,空荡荡好似这里原就久无人居。

若是没有满翠当初的事,若是到的不是西坪村,也没有收留自己的郑家一家人,若是自己后来没有去惠安镇沈记布庄上做绣娘,没有遇到沈君佑……

“容儿……”沈君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嘴角微翕了半响,也没能说出话第二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