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喜欢姜柠这副自信又倔拧的模样,从小就喜欢。

姜柠因方才熨衣服始终低着头,脖颈早有些酸意,但面儿上的礼数怎么也要端着。她耐着性子,躬身垂首微笑道:“掌柜的有何吩咐?”

唐忱微垂着眉眼,话里有话:“明玥县主确实和善,连来参加婚宴的人都不挑。”

她更像是掌柜。或者说,倒有一种极致贵气的娇媚。

沉重的包裹使她的柳腰不得不下弯,薄薄的肩背也斜过去,随时会倒的样子。

姜柠娉婷袅娜地候在门外,耐心极好地等着方才进去请示的小内侍,见他又噌噌跑出来,才端上温软柔和的笑意:“小哥儿慢些,天热,不宜急躁。”

逼近姜柠时,他仍未停下,只是放慢了脚步。来时身畔带着飒沓的风,和属于他的冷硬气息。

惊魂未定望向剑来的方向,她瞥见一条长列的雄师,肃穆地盘踞在那人身后,一息一动全由他行止掌控。

如此说来,唐忱退了她的婚,她也没甚奇怪。只是他分明近日就回京,却竟然赶在之前让老将军出面退亲,岂不是给盐铁司使府难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两口还没定神,小桃又慌慌张张来报:“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方才去请小姐,怎么也没人应,奴才几个开门一瞧不见人影,只有这一封书信在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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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改了称呼,春雁的语气也松了松:“那你说说,如何赔偿?”

她搁下手里的瓷碗,碗底搁置在桃木几案上,掷地有声:“既是如此,那这事呢也不难解决。只待我派人通传一声,你们便去将军府拿钱罢。”

春雁好久没回过神,愣愣问道:“将、将军府?哪个将军府?”

“京城中有如此丰功茂德的将军府哪里还有第二家呢?”姜柠起身,走到春雁身旁,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道:“当然是誉满天下,战功显赫的唐将军府呀。”

跟春雁同样惊愣住的,还有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定定看着她的浣月。

“姐姐~你想想看,我们这样的蝇头小店,账上能有多少银子呢?还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要赔给姐姐那样大笔的款子当然也要从上头拨下来。放心,将军府那头我都帮你打点的利利索索,你只管去府中找账房领了银子就成。”

……

外头细密如丝的晨雨收了,日头晴朗。

“安儿……你就这样打发她们去将军府好吗?会不会……”见春雁等人被打发走,浣月一颗心始终提在了嗓子眼儿。

将军府可不是甚阿猫阿狗都去得了的地儿,尤其是唐将军府。

见浣月欲言又止,姜柠直接一伸手拉过她,往旁边挪了挪空,拍拍身侧的位置:“来来来坐,不要担心不要紧张,喝汤!”

说完,她重新捧过方才未动一口的梅子汤,舀了一口,酸甜的汤汁儿顷刻漫化进唇舌间,清凉透润,弥着桂花香扉入鼻腔里,一路淌了下去,说不尽的舒爽。

“嗯,浣月,你这双手也是绝了。花绣得好,汤煮得也妙。”姜柠满足地眯了眯眼。

浣月将她手里的梅子汤添满,不由笑道:“平日里就数你伶牙俐齿,旁人十个也抵不住你这一张巧嘴。”后又回想起方才之事,轻打了她一下:“心这样大,还有工夫喝汤,也不知徐府那帮人什么情况,这会儿子恐也早该到了。”

正说着,外出采办的池音正巧步子匆匆地赶了来,身后还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一脸兴奋的洗华。

“天哪,我刚回来路上途径将军府,你们说我看到了什么?”池音似是看了场大戏,神魂未定。

“看到了什么!快说快说呀!”一旁的洗华早已沉不住气的催促道。

浣月听闻将军府三个字,心头一沉,目光担忧地望了姜柠一眼。

姜柠仍是那般气定神闲,一派优雅。

长指捏着勺柄轻轻搅拌了两下,桂花碎瓣随之而动,勺尖卷着汤水打着旋儿,碰撞地碗壁叮铃当啷。

池音稳了稳心神,平复了下,徐徐道来:“我路过将军府,看到一群闹事的婢女家丁正从府里被赶出来,那将军府里的守卫本意只想撵他们走,谁知那领头的婢女十分嚣张跋扈,嘴里不停喊叫着徐府啊赔偿啊,愣是要带着人往里冲,嘴里不干不净还先动起了手。将军府是何等的地界儿,守卫哪个是吃素的,直接将他们拖去门口处打了起来。”

洗华听了更是激动,晃着池音的胳膊追问:“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正赶上下朝回来的唐少将军看到了这幕。”

当啷作响的碰撞声倏然一停,姜柠食指轻扣勺柄,半垂的水眸不着痕迹地泛过一丝笑意,意味不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