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有事来找我小婶婶,她在这儿上班。”

秦昭昭是老师眼中肯用功能吃苦的好学生,中上的学习成绩还有上升空间。她对自己目前的成绩也还不够满意,加倍地刻苦努力。

秦妈妈毫不犹豫地答应借给她四姐两千块钱,额外还给了永新三百块,算是奖励他考上了大学。

他不能不恨秦昭昭:我骚扰你了吗?好,以后我会天天骚扰你。

“就是嘛,全班同学都知道是你先暗恋他的,现在倒成他给你制造困挠了。到底谁困挠谁呀?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

龚心洁满脸意外:“秦昭昭你居然会认识高扬那种人。”

秦昭昭不喜欢这么饿死鬼投胎似的冲食堂,来不及就干脆慢慢来,细致地收拾好桌面上的课本文具,才和于倩一起捧着饭盒去食堂。走到二楼时看见教导主任脸色铁青地押着两个鼻青脸肿的男生上楼去教导处,一个是林森,一个是肖剑。楼道里一上一下地交错而过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定定看了她一眼。

大巴车在校门口停住,学生们下车后自行回家。秦昭昭吐得全身乏力,不想回长机了,打算直接回宿舍休息。收拾随身物品准备下车时没找到她的伞,这才想起雨伞还在林森那儿呢。

秦昭昭这回没有落落寡欢地独坐车尾,她已经和同学们相处得很不错了,虽然没有很知心的朋友,但坐在一起随便闲聊不成问题。就是这趟去的地方比较远,坐车的时间就比较久,路上足足走了两个多钟头,她坐到后面晕车了。车厢里混合着汽油与皮革味的空气让她越来越恶心,尽管拼命地吃姜吃话梅,却依然止不住那种恶心反胃的感觉,最后忍不住趴在窗口吐了。一路上晕车呕吐的女生不只她一个,但她是吐得最惨的一个,陆陆续续吐了三四次。有好心的同学传了止吐药来给她吃,可是吃下去不到一刻钟那颗小药丸又几乎是整须整尾地吐出来了。

她非要塞一颗糖给林森尝一尝,他没再推辞,再怎么不爱吃糖,这颗糖他也还是乖乖地接过吃了。不仅吃了,还又接了她抓给他的一大把奶糖,全部塞进外套口袋里,涨得口袋鼓鼓囊囊的。他想:好吧,反正今天晚饭没吃饱,一会肚子饿了就吃糖。

这天的晚饭秦昭昭吃得格外匆忙,饭碗一扔就撑把伞出了门。说是去买点东西,其实她压根就没往商店那边去,脚步一直在“中南海”门口兜兜转转着。

长头时而绑成马尾,时而梳成半头,时而织成双辫,时而盘成高髻——刚盘好就忙不迭地拆了。她盘髻不好看,凌明敏盘髻才漂亮,好像学芭蕾舞的女孩盘高髻才有那股优雅的味道。

秦昭昭带的筷子,因为带筷子只要从家里拿一双就好了,不必另外去买调羹。可花可不花的钱,她一律不花。现在看林森用调羹挖瓶底的肉菜挖不到,自然而然地一伸手接过来,用她手中那双长筷子把粘在瓶底的肉菜全部扒拉到了他的饭盒里。

事实证明让林森去确实是帮了大忙。虽然当天他小婶婶上夜班,白天并不在医院,但是他在医生值班室给小叔家打个电话,小婶婶接了电话后再让他把话筒转给医生,照样事事绿灯一路畅通无阻。医生很仔细地给秦昭昭看了病,诊断结果是支气管炎。他说这个病很明显是拖出来的,咽喉部位的红肿绝非一朝一夕。

两边的口气都那冲,若不是上课铃正好响了,那几个男生一起悻悻然离去了,只怕要从口头对骂升级到肢体肉搏。

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啊——”

他拉长声音:“我……想想啊!”

因为年纪小,心思单纯,模样又惹人怜爱,秦昭昭在酒楼很受关照。酒楼的服务员很年轻,都才十八九岁的年纪,楼面主管也才只二十四岁。年轻人就没什么心机城府,他们都对秦昭昭很友好很照顾。同事们亲昵地叫她“长辫子妹妹”,每个人待她如自家小妹一般的好。

“我替你买好有什么用。别以为我不知道,实验中学的饭菜票在学校门口那些小商店里都可以当现金用,反正学校食堂会回收。你还不是变着法子要钱花。你的小聪明就只会用在这些地方,几时老子要狠狠捶你一顿,把你捶得老实点。”

精彩的电影散场了,银幕上开始响起了片尾曲,电影院里恢复灯火通明。秦昭昭发现右边买她票的那个青年正摘下眼镜在拭眼睛,显然他也非常感动。哪像那个林森,那家伙来看这场电影真是糟蹋了一张票,除了“欣赏艺术”外他还知道欣赏什么?

她正发愁时,谭晓燕特意来给她送贺卡。不是一张,而是一摞别致的心型贺卡。

谭晓燕鼓励秦昭昭勇敢大胆地上学去:“你更不用怕他了,他要是向老师告你,你也可以反过来告他对你耍流氓,证据就是你划破了他的胳膊。不过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找老师告你了,否则他自己不光彩的事也要牵扯在内。”

“我这利息不收钱的,只要……”

语气用词,不算是恶意的嘲弄,但奚落之意是免不了的。秦昭昭怔了怔,下意识地循声望去,看见一个很漂亮很洋气的女生,她刚才和乔穆一起聊得热火朝天。

秦昭昭的中考成绩排进了实验中学前两百名录取名单中,不需要交纳任何额外费用,只要每学期交六百五十块钱的学杂费就行了。左邻右舍都再一次啧啧夸奖她会读书,还说她考上实验中学等同是为家里赚了三万块钱。

心跳顿时加快,一时间,秦昭昭连自己正在过马路口都忘了。突然耳中听得轰的一声响,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眼睛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每天下午,秦昭昭放学回到家,淘米洗菜做饭时,附近三楼的优美琴声不绝于耳。两个同龄的孩子,乔穆的手在黑白琴键上灵活舞动时,她的手在同锅碗瓢盆打交通。因为父母下岗后都在外面打零工,干得多是一些力气活,她要做好饭菜,让他们一进门就有一口热乎的吃食。

上初中后,秦昭昭有段时间看了很多童话故事书,《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等等。小女孩子都是喜欢童话的,她也不例外。十分向往故事中那个纯净美好的虚幻世界,尤其向往那个世界里英俊高贵的王子。而让她心目中虚拟想像的王子形象、得以丰满立体呈现的——是乔穆。

秦昭昭刚刚睡醒,迷迷糊糊地听了几耳朵外屋的谈话,听得不甚明白,也没往心里去。第二天去上学时,刚进校门,前面台阶上正走着的班主任吕老师偶一回顾看见了她,扬声问道:“秦昭昭,你的病好了?”

一年级新生是头回参加这样的集体活动,都开心地跑回家找爸爸妈妈准备野餐吃的东西。很多孩子趁此机会提要求,想要那些平时想吃却吃不到的好吃的。比如秦昭昭,她就希望妈妈能够买块面包或是蛋糕给她带去吃。

三百年来梦寐不忘的生母啊!

请叫儿的乳名,叫我一声‘澳门’!

母亲呀母亲,我要归来,归来,母亲!

当那个满脸稚气的澳门小女孩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唱着这首歌时,一种莫名的感动在秦昭昭心里油然而生。收复国土这个概念对于一个年少单纯的中学生而言有些太大大广,很难有什么到位的理解。但如果比拟为被掳多年的孩子重新回到生母的怀抱,就很好理解了。听着这首歌,再看重播的回归场面,当国歌在澳门交接仪式现场上空响起时,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