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多少秦军了!

青豚麾下的士卒,都扭头看向屯长的方向,他们不愿坐以待毙,只要屯长一声令下,彼等就会冲下山坡,与那一屯秦军决一死战。

伍长苦笑道:“说来惭愧,吾等尚未发起反击,魏人不过两轮箭雨,吾等就仅剩吾三人了。”

山谷里有一屯秦军不过才五十人,魏军就有四十多人,他本不需要抽出太多的箭矢,但青豚有个打算,所以他悄悄的吩咐下去,让士卒们将一半的箭矢,全部抽出来。

虎当即领命,这个足足有后世一米九高的九尺壮汉,冲着疾龇牙咧嘴,露出一口大钢牙,他恶狠狠的说道:“小子,汝当跟紧了,若是落了队,俺就生生捏断你全身骨头,再拗断你的脖子。”

遇上受了箭伤的士卒,千万不要拔掉箭矢止血,只需要折断箭矢,不会让伤兵因为碰触到箭杆,造成二次伤害,然后等待医者的救治就好了。

当即,有脑袋灵活,口腔油滑的爱耍嘴皮子者,跌坐在地,活灵活现的开始表演:秦军是如何发现魏军的,奎氿军将是如何劝降的,魏军又如何应对……

青豚等人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秦军才踏入伏击圈。

奎氿大怒,本以为袭击秦军的,只是一群胆大妄为的莽汉,没想到竟然变成一群狡猾的狐狸。

马儿拖着树枝在后奔走,枝叶扫平蹄印,也卷起了灰尘,灰尘飞扬起丈许高,就像是燃烧了粪堆发出的烟雾,久久不散。

王贲起身,伸手扶起奎氿,将竹简放在奎氿手心,道:“某是九叔抱在怀里长大的,自幼跟随九叔学习武艺。在某眼中,九叔就是某亲人。”

儿子率军出征,作为父亲的王翦,便让追随他二十余年的奎氿等几人,贴身保护王贲,随便指导领军经验不多的王贲。

更有胆小者,当即嘤嘤唧唧的哭泣起来。

韩奴惭愧的低下头,讪讪道:“吾想偏了,多谢君子指点。”

当士卒数量多到了一定的程度的时候,只要士兵们牢牢抱成团,就算那武卒将领指挥能力再高超,也拿他们没办法。

奎氿又前行了不到一里路,厮杀声再一次传来,这一次声音清晰了很多,听厮杀声传来的方向,竟然还是原来的位置!

仔细听去,惨嚎声竟然是秦国新征服土地——南郡等方言的口音居多,间杂着少许秦国腔调。

而魏国大梁城附近方言,却根本就听不到。

又是秦军被伏击了!

“汝母婢!”

奎氿大骂这一波被伏击秦军的屯长,同样的地方,竟然让魏人埋伏了彼等两次,汝等都是吃屎长大的吗?

还有没有脑子了!

“快快快!”

奎氿催促士卒快速赶路,他一定要在这一波秦卒被魏人消灭前赶到。

某要让魏人好看,那个领军者,定会让其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奎氿的话音刚落,听到一个五百队的士卒惨嚎,义愤填膺的秦卒短兵,就奔跑起来。

前方同袍在被屠杀,他们一定要赶过去,以五百主的能力,必然会将那一屯魏军消灭殆尽。

然而,这一次厮杀声结束的时间更快,其等不过刚刚奔跑了十多丈,厮杀声就结束了。

“草!”

奎氿大怒,抽出身边短兵的配剑,狠狠的对准前方的一颗大树扔了出去。

锋利的青铜短剑,一下子刺入大树树身,剑柄“嗡嗡”悲鸣着,颤抖不已。

“加快速度!”

奎氿再次下令,丝毫不顾身边的短兵,已经有了喘息声。

终于,奎氿等人翻过了一座山坡,站在山顶上,秦军伤兵的哀嚎声,已经可以听清了。

还有一座山头,只要翻过去,就能够看到战场了。

他带领着短兵就开始下山。

哈哈!

奎氿在心里大笑,终于没有秦人又傻比比的冲上去受死了!

为什么本是一件很可悲的事,自己却感到高兴呢?

奎氿想不明白,明明秦军敌不过魏军,被杀伤那么多人,他应该很是愤怒,为死伤的秦军士卒感到悲伤才是。

可是,为什么他会因为听不到秦人又一次冲上去战斗的声音,而感到欣慰呢?

他不知道的是,由于魏武卒的战斗力太过厉害,魏军军将太过狡诈,不知不觉的他已经转变了自己的心思。

其由最开始的一心想斩杀敌人,好在少将军面前长脸,转变为带着尽可能多的士卒活下去,然后再缠死魏军,靠着人多可以轮流休息,拖垮其等。

他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间,他的心态已经转变了,由一个围剿猎物的猎人,变成了平等心态下两军互相厮杀的对垒。

甚至!

奎氿下意识的,将自己放在了弱势的一方。

奎氿率领的秦卒还没有跑到山脚,厮杀声又一次响起!

渐渐响亮的厮杀声,清晰的表明了伏击的地点,还是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