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有了不少的成品,林秋桐便也闲不住了,直接回了“知春阁”就拿了纸笔写了起来,忙活了半天,纸张写了百多张,眼看着不够,她又雇了两个抄书先生回来帮她一起写,一直写到午后,写了上千张,看看那一沓沓的纸,林秋桐估摸了一下,初步的应该差不多了,这才客气的请那两个先生去福来酒馆吃了饭,给了工钱,然后就打发她们的走了。临走时她一再交代,近期内应该还会找她们帮忙,让她们到时务必腾出时间。

那边的狗叫好像又激烈了起来,原来是有人靠近了那酒馆。黑狗一见到那人,立刻激烈的吠了起来,却见那人随手操起酒馆门口的一截废柴,朝着那狗就是一砸,那黑狗立刻夹着尾巴嗷嗷的跑开了,只跑到稍远的地方,一边不甘心的继续低吠,一边蓄势,随时准备逃跑。那人悻悻啐了一声,甩手往门口走,临进去前,还故意往黑狗的方向狠狠抬了抬手,见那黑狗顿时又紧张的后退好几步,她才满意的哼了一声,进了酒馆。

“不是吧。”这些应该都是中国古代的一些传统玩具,这个世界竟然会没有?

莫芷月笑着看向林秋桐的侧脸,却见她从头到尾只低头专著的看着孩子,眼睛暗了一暗,过了一会才淡淡笑道,“恩,我知道。”

如今认真想想,自己汲汲营营的走到现在,似乎总是在想着身边的人需要什么,而自己又必须怎么样,几乎每走一步都是被生活赶着而不得不走的,她就像是一匹被生活套在了缰绳上的马,没有自己的目标,只有一刻不停的向前追赶。

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再也没多说什么,陈春一直默默的跟在她身边,帮她提了所有的东西,林秋桐自她刚才的那翻话后,明显有些感动,却不知该怎么回她。她不知道今天这丫头是受了什么触动才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但她听得出她话里的真诚,所以她也绝不会再用平常那随意的一些话去安抚她,那样只会辱没了她的一番情义,她能做的,只是慎重的对那一脸严肃的人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林秋桐下意识的也回头看了看莫芷月,却见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望着她,心下苦笑,也不多做解释,只回头对那老板说道,“把你这的耳饰拿些来我看看。”

“小家伙,你倒是不认生。”笑着说完,她又转头四下看了看,想来它的父母很可能已经被别的猎户打死了,只是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拖着重伤的身体把这个小东西藏到这来的。本来对这附近的猎户而言,遇到狼都是立刻就合力打死,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被它们攻击。这就是生存法则,消灭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险,谁也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5

你到底要怎么样呢?女子的声音说不出的落寞

古往今来,妓子不论男女,哪个不是在寂寞与愁苦中叹息着年华老去,真情不见?又有哪个不期待那么一份至真至纯的感情?

说她卑鄙也好,小人也罢,挑逗别人心灵的柔软面的确极不道德。可是她顾不得许多,她只知道,见人下菜单,投其所好,素来是谈条件最有效的手段。

放下笔,她淡笑起身,敛了下衣袖,“请香儿公子为我们引路吧。”

香儿脸色微红的撇开视线,低道,“请。”然后便转身向楼上走去,林秋桐立刻拽起还和一群人挤在桌上那首诗面前发呆的莫穿云跟上。

。。。。。。。。。。。

跟着香儿上楼,来到阁楼顶端的一个房门前,香儿先在门口敲了一下,说了声,“公子,我们进来了。”然后率先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林秋桐和莫穿云跟着她进门,眼睛下意识的在房里四下搜寻了一下,等看到左前方一方铺着长长的银狐毛毯的软榻上那个懒懒侧卧的纤长身影,身边的莫穿云立刻低低的“呀”了一声。

林秋桐受不了的白了她一眼,枉她平日里狡猾的像条狐狸,刚才在楼下还一个劲调笑她,现在一见真正的美人,立刻忘形的一脸痴迷,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倒是那软榻上的人,似早已习惯这样的事情,听到莫穿云的声音,浓密的黑睫轻扬,缓缓撑坐起身体,纤薄的唇瓣微微勾起一个妖娆上扬的弧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二人淡道,“刚才那首诗,不知是二位中的何人所作?”

软榻旁,一方香鼎正袅袅发出清雅的香气,阵阵白雾缭绕在美人颜侧,使得本就迷离的丽颜更生神秘。莫穿云此刻已然沉迷其中,仿佛完全不在状态,林秋桐只能无奈的叹息,“是我写的。”她淡淡道。

她只说是她写的,但没说是她作的。要找作者,恐怕得坐上时空穿梭机去另一个世界才行。

刚才出去的香儿提着一个茶壶进来放在桌上,为她们一人倒了一杯茶,然后就静静的站在一边,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林秋桐身上,接着又迅速移开。

软榻上的人,也就是传说中的‘玉阳公子’,纤手一挥,香儿立刻乖乖退了出去。接着,他盈盈的秋眸深深凝视了林秋桐一会,忽然一只素手撩起衣摆缓缓自卧榻上站起,带着清淡的香气,款款走来。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他一边走一边细细的念着,等走到她面前,他藕臂一伸,忽然踮起脚尖环住她的颈项,绝世的容颜靠在她眼前,长长的睫毛几乎扫到她脸上,磹口中吐气如兰,似叹息般缓道,“不知小姐写这首诗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何人?”

林秋桐毕竟也是女人,到了这女尊社会,生理上本就与原世界有所不同,如今,如此温香软玉在怀,她也不免心跳加速,浑身发软,几乎拼尽全力才迫使自己从那团萦绕的温香中退开些许,在心猿意马的当口找回一点理智。

“那个。。玉阳公子。”

“言修。。。玉言修。”‘玉阳公子’温柔的矫正她,纤白的玉手轻抚她的脸颊,口中呼出的热气一阵阵拂过她的口鼻,“叫我言修。”

林秋桐心神荡漾,面上滚烫,局促的干咳一声,“那。。那个。。。”发出的声音竟已是破碎的叫她想撞墙,赶紧再次干咳,“额。。。那个。。。。玉公子。”

“言修。”玉言修不厌其烦的再次纠正。

定了定神,林秋桐勉力压下生理上的异样,尽量平静的开口,“好吧,言修,其实我今日来,只是想找你谈个生意。”眼睛看向一边不知何时已经回神,正自行坐在房中紫檀木圆桌前悠闲看戏的莫穿云,“真正想见你的人是她。”

玉言修秀眉微蹙,看也未看她示意他看的方向,身子依旧挂在她身上,语气稍沉道,“也就是说,你今日那首诗,不是为我所作?”

林秋桐心里暗叫不好,前世的女子,最忌讳的就是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说他对另一个女人的爱慕,而这世的男子应该也是这样。自己刚给他写了那样一首动人至深的情诗,转眼却说对他无意,那那首诗显然就是为别人所作了,他若知道了,不翻脸才怪,自己还如何再找他谈生意啊?

思绪千转,最后却只得歉然的低道,“抱歉,诗是为见你而写,写诗时想的,却是我的心上人。”

“那你又何以觉得这诗能打动我?”

“但凡深情意切者,无论男女,感觉应该都是一样的,我只是期望能引起公子的共鸣而已。”她说的诚恳,目光低垂,并不敢与那双满是失望的美眸对视。

林秋桐其实是在赌,赌这个玉阳公子的蕙质兰心,她相信他是个聪明的人,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了这么久,他一定会知道,越是轻易表达的情意才越是当不得真,反倒是开始便坦诚自己的心思的人,才是真正有诚意与他相交的。

果然,静默了许久,玉言修的唇边缓缓溢出一抹浅笑,他轻盈的退开身子,回到之前的软榻上坐下,懒懒梳理了一下肩上散落的长发,盈盈笑道,“好。。。小姐果然诚恳。”轻缓的语

31、青楼

气,盈亮的眸子已没了刚才的妖艳,换而是慵懒的轻慢,身子也懒懒的斜靠在软榻边,漫不经心的望着她们,“那么,请问二位找我,是要谈什么事?”

莫穿云见他如此,立刻笑着摆手,“是她找你有事,我可纯粹只是为了来沾个光一睹公子风采的。”

“哦?”玉言修眉睫轻佻,“那她又为何要带上你呢?”

莫穿云委屈的摸摸鼻子,“她不带我来,谁替她付钱啊?”当这青楼是好逛的吗?进门就是十两银子,要见玉阳公子,不论上来干什么,先付一千两。结果,每个上来的,也都只是喝喝茶,听听琴,便被打发下去了。像今天对林秋桐这样,玉阳公子主动委身挑逗的,还真是没听说。

玉言修兴味的目光递向林秋桐,后者呵呵一笑,也凑到莫穿云身边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理所当然道,“没办法,谁叫我没钱呢。”

莫穿云鄙视的切了一声,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嘴里闲闲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误交匪类。”

“匪类。。。”林秋桐冷冷白了她一眼,“不要忘了,可是你自己说对我这个匪类感兴趣,硬缠上来的。”

“是啊。”莫穿云泄气的叹息,“我本以为你是个好捏的软柿子,还想着在你身上找点乐子,结果,反倒连连被你宰。”哀怨的叹了一口气,委屈的眼神就像是一只被欺负了的小猫儿。

林秋桐对她唱做俱佳的表演丝毫不感冒,一经的凉凉开口,“俗话说的好,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今天我宰你两刀,是为了防止你哪天出去被别人宰更多的刀。”

莫穿云不忿的哇哇喊道,“你这是哪门子的俗话?我怎么没听说过?”

“出自林氏语录。”林秋桐正经八百的回应。

“林氏。。。还语录。。。”莫穿云无力的看向软榻上,“看见没,我就是这么被她骗来的。”

“看出来了。”玉言修嘴角含笑,随着她们的互相调侃,他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柔和,“莫小姐这个朋友的确是不同凡响。”

林秋桐淡淡的笑,对玉言修点了点头,“在下林秋桐。”

“林小姐。”玉言修也颔首致礼,“那么,现在可否告知,小姐打算与奴家谈什么生意?”

林秋桐听罢悠然起身,微笑着从身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包裹,放在桌上打开,拿出里面的一件衣服在玉言修面前抖开,“这叫伊人装,我相信,非常适合烟雨楼的各位公子。”

玉言修看着眼前的衣服,眼里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是刚才林秋桐说到这衣服适合烟雨楼的公子时,她注意到了他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眼里有瞬间的黯然闪过。林秋桐心下一动,接着解释,“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伊人一词,便出于此。”

玉言修仍是不动声色,但眉宇间已有了些许的动容,嘴里却淡道,“我们烟雨楼有专门为我们制作服饰的铺子,恐怕是用不到这些。”

“我的衣服不漂亮吗?”

“很漂亮。”

“比起她们的如何?”

“比她们的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