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是演的,懦弱也是演的。其实不是演,是得以在社会存活的面具。人人皆有。

活的长其实真没什么好的。但一想到很多人想我死,又觉得得活长点气死他们。

他们一起去死好了。炽热的烈焰熔浆浇铸,掩盖。百年后,千年后,万年后。仍旧永存。

她成绩好,本不用补,班主任把她摁住,说人生很长,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有一张布蒙上了他的眼睛。黑色,封闭了他的视线。睁开眼,虹膜印着一片浊红。

这不意外。

她一直感觉卫炤变了。具体哪变了说不出来。但今天,她能给这份感觉做出佐证。

而如今,斯人已逝。

倘若他结婚早,是会有这么大一个孩子的。他的年龄本就可以当他的父亲。

他紧紧的抱着她,怕无由惊起一阵风,把她吹散了。

好像只有这样他才会平静些,才能止住心里的那份痒。

卫炤想送她回去却被制止,理由是希望他能留下挑选礼物,下个月她爸爸过生日。学校任务繁忙,难得有一点空闲,得好好利用。

简主任的瞬间怔噎,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也被堵在了喉咙。毕竟弘英这两年数学竞赛荣誉全都是她拿回来的。

小姑娘对他笑,笑得脸上的都肉都堆一起了,圆乎乎地,着实像汤圆。“吧嗒”一声,小姑娘亲在了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晶亮的口水印。

亲完又笑,笑着笑着娃娃却消失了。卫炤找她,找了很久,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他找不到她了。

卫炤睁开了眼。

许荧玉还躺在他的怀里,脸枕着他的胸膛安眠。两人紧密相贴皮肉间无一丝缝隙,卫炤拥着她,轻抚她的脸,眉弓,眼眶,嘴唇,和眼尾。

梦里那个小姑娘与怀中少女重合在了一起,眉目轮廓,是她,全都是她。卫炤用自己的大手囊括住她的手,很小的手,很白,与他的手颜色对比强烈。又交错相交,紧紧实实,莹出了汗,满是潮湿。

卫炤抓住她了。

中午,素姨喊吃饭。

卫炤洗漱好下了楼。

素姨在晒被子。

老爷子已经在食,菜配粥,一脸想死的表情。

卫炤动筷,老爷子问,成年了没?

卫炤喝了一口汤,没言语。

老爷子念念叨叨,没成年,没事,做牢也没关系,不就是多花点钱的事儿。

卫炤抬眼,意有所指,爷爷,您不喝粥了?

老爷子一脸绿,皱起的皮都快抖动了,天天喝粥,喝粥,人都快成粥了。那个,昨天…咳咳…注意点影响,我是没事,这么大岁数,什么风浪没见过,就…你素姨还在呢。

卫炤咽了最后一口饭,放了碗筷,喊了声素姨,便上了楼。

楼下,老爷子望望一旁低头织毛衣的素心又看看碗里还有许多的粥,长叹了口气,又拿起了筷子。

楼上许荧玉还睡着。大抵是燥热先前给她盖得被子早就不见了踪影,整个人团成团躺在暗色的被面上。

少女嵌在冷色背景里,几缕阳光打在裸露在外的透白皮肤上,光亮处有浮尘游走,像一幅油画。

许荧玉面对着的正好是门口,卫炤就站在那里,从他视线中还能看见她极白的大腿上干枯着绵延的浊斑,一种介质。通过人体传播。

他传递给她,她乘不了,溢流而出。时间消逝,继而形成一道淫荡斑驳的痕迹。

卫炤带许荧玉回了别墅。

别墅是卫泯山建的,那时弘英有了进账卫泯山也挣了些钱,家中又只有一个老父亲。

为表孝心,让老人住的开心,便在小房子后面的山上建了这栋别墅。

老爷子却并不领情,山脚旮旯里起高楼,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是吧。有钱了不起啊。

那时候老爷子身板还硬朗,拿着拐杖把卫泯山敲出了门。

许是突然有钱脑子容易发昏,卫泯山不解。只道老爷子不懂他的孝心。

老爷子冷笑,孝心,孝子。怕不是面子吧。有钱有势了,不大张旗鼓炫耀一下,谁知道你祖宗冒青烟发大财了呢?

卫泯山,你那些个财可都是从那些学生身上挣来的。

更何况就那么大房子,就他一人,加上保姆也就两人,他又老,山上路又一般,干嘛呢。

他是多疯,才跑别墅里头住。空空荡荡养鬼呢。

卫泯山又来过几回,说多请几个人就好了,哪还能累着老爷子您。那口气活脱脱地主老财。

气的老爷子又拿拐杖赶他。

一来二去,卫泯山也不来了,爱咋咋。

如此别墅就空置下来了。但一片草地花圃老爷子舍不得,到底是惜花之人,所以经常会去照料,以前也常带着卫炤打理花草。

一株一株,养的笔直绽绿,红的粉的蓝的,都灌注着老爷子的心血。

素姨也常来帮忙,除除草,理理花,还在旁边的空地上开了一片菜田,种些萝卜白菜什么的。

本来卫炤回来还是住小楼房的,但说带了人,老爷子也没问什么让他住了别墅。

别墅没人住,但一直都是有人打理的,还专门请了人看花圃,那些花可都是名花,都是老爷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