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的地方,袍洒落金色的圣血化作了生命之树,树上结出来的果实孕育出的生命,就是精灵的皇族。

突如其来的,心间暴戾恣睢的绝望,那些意难平心不甘的执念,霎那以毁灭般的狂热烧了起来,恣肆地淹没了一切,烧毁了他残余的理智。

她说:“我才不要离开西瑞斯。”

他说:“阿黛尔,别哭。阿特斯兰家的孩子,只流血,不流泪,女孩子也一样。”

第一个世界龙和第十夜9阿黛尔想杀我,是吗?

据丽达说,她还在母亲,馥兰女皇的腹中的时候,女皇曾被魔族行刺过,中过毒。

可是啊,它生在苍黧丛生的荆棘包围中,自身也带着尖细的长刺,连鸟儿的羽翼都飞不过那无处不在的蒺藜利刺,想要拥抱那朵初生美好的花朵,要拖着一地长长,披荆斩棘后留下的血迹走向它。

公主殿下,将来的准女皇陛下被一群人像个布偶般的摆布着,试繁重的礼服,皇冠,量身段,画画像,其间还要保持高贵而优雅的皇室牌面式微笑,会晤那些从各个封地赶来,不得不接见的重臣,接受他们的吻手礼和恭维,等等等等,简直是连轴转地汲汲不停歇。

等少女裹着银氅纤细的身影在空间波动中,出现西皇宫恢弘的大殿上时,殿里是一片几乎人人都忙得足不沾地的,兵荒马乱。

“阿黛尔,你有多,爱我?”

下一瞬,遮天蔽日的黑色巨大鳞翼从男子背后遽然展开,将少女的娇躯和男子的身形整个裹了进去。

他像是落入逆境蛰伏的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血性和傲慢,一眼就能给人带来极度危险感。

卧室里,壁炉的火在炽热地烧,殷殷的火舌贪婪地舔舐蚕食着焦化的木柴。

“我将永不会违背,您之所愿。”

然后,他就又垂下了眼睛,缄默地盯着那衣摆上曼妙繁复的花纹不放,一副倔强却不得不向她低头妥协的样子。

美人儿躺在他怀里,很惹人怜爱地眨了眨眼睛。她的声色有些偏暖,却洒脱如沉沉浮浮于海中央的那道漼漼残阳,那些无比奢艳动人的色彩,随夜风轻浅一吹,便能一霎那剥离殆尽的,干净。

然后,这只失去梦想的咸鱼,就作为新晋的元婴修士被邀请参加了正式发售之前,测试“文明”系统的最后一轮。

这前后对比,简直了,打破了一切死灵法师的固有形象。

可任务都完成了,开了记忆恢复了实力有毛线用啊!!!!!!

血液像是凝固住了,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仿佛僵死了,时间也像是被冻硬冻粘稠了,停滞了下来。只有那刀尖是活的,它正在一点点地,刺下来。

他遇见的第一位女皇,在他五岁那年血月的冬夜里,踏过月光和腥风血雨,从狼口下救了他;

他想,第千六百八十九天了,她依旧没有,再出现呢。

大概,是真的把他忘掉了吧。

心口还是会有些,闷闷的难过啊。

说起来,明天是十一月十九号,他的二十二岁生日了。|

十六年前的明天,馥兰救了他。

带他回来以后,女皇问起过他的生日,他说不知道,也从来没过过。

于是馥兰笑着伸手,不在意地揉顺了少年翘得乱七八糟的额发,她说:“那以后,我遇见西瑞斯的这天,就是西瑞斯的生日吧。”

以前,生日也没什么特别。

一天基本,还是在山毛榉树下练剑,该学什么还是学什么,修格会指导他一会。

只是到了晚上,女皇会来迎接他们,她会让他许愿,会送他他心心念念了好一阵子的礼物,馥兰总是知道他想要什么的。

然后,和修格和馥兰一起吃晚饭,他会黏着馥兰一整个晚上。

黏到最后修格不耐烦了,于是提着他的衣后襟和轻松提着一只猫一样,把他顺手丢开,丢远;然后直接利落地一把横抱起女皇走掉。

那时候许的愿望,都是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

不过,一般肯定都是,能和馥兰永远在一起,馥兰永远都不要离开他这一类的吧。

只是啊,女皇陛下本来,就从来都不是只属于他的啊。

他记得,馥兰看修格的目光,总是专注,带着柔色涟漪潋滟的笑意,像温柔在心间带着满满的爱意盛放的花。

从来,都是和垂眸看向他时的温和,不一样呢。

他记得每次修格要回西域和魔族交战时,馥兰定定目送着他御马挺拔的背影远去的眸光,唇角微垂的弧度轻柔,却看着忧伤得,像是万籁静寂的夜里,孤独的夜莺鸟在枝头唱着的那首凄凉的歌,会让人心一紧的,不知所措。

女皇那双柔和灰蓝色的眼睛,最深处定定倒影着的那个,唯一的人影,从来都是修格,不是他啊。

……

来自末世神殿的钟声,在此刻敲响了十二点。这肃穆周正,带着嗡嗡古朴的声音,在忍冬花城的每一个角度,都能听见。

新的,死寂的,被人遗忘在漆黑的永夜中的一天呢。

要,许个愿望吗?

反正,都不会实现的。

那就许,那颗他想要的星星,会划过夜穹,落到他怀里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