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你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又是大郢赫赫有名的小将军,请父皇赐婚的事情竟要劳动一个女子,”太子摇头,不堪道,“你也实在太过内敛了。”

“唔,秦深……”长宁睡梦中犹是不安,她含糊咕哝道,“你别走。”

长宁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神色萎靡又困顿,只是说句话的功夫,眼睛都已经快要闭上了。

“是,你今天没来过,这一切都是幻觉,其实什么都没发生,你现在好好地躺在长公主府花藤下的美人榻上,旁边点着熏香,正做着一场好梦。”

“皇兄,从头到尾,整整十八年!你都没有信过我,是吗?就算我十二岁之后就不再跟着老师念书,就算我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就算我出宫立府月月入宫见你,你还是放心不下我,是吗?”

“秦家不是,秦深也不能。”长宁说,“可我为什么一定要嫁个一辈子不能离京的废物世子呢,只是因为他好拿捏,甘心做一个金丝笼里的鸟雀吗?”

“行了,就你嘴贫。”皇上笑道,“走,跟我去书房,说说你的很重要的事,今天又想出什么法子来为难你皇兄了?”

太子出声,太傅敛了些神色,不在声声咄人,叹息道,“我倒不是教训她,只是惋惜了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居于宫里,生生被养成了一个闲人。”

毕竟,两天真的已经很久了。

拾风拾雨同时一愣,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长宁。

“这可是嫁衣,一针一线的,可要仔细些,哀家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大好了,夜里点了灯也不太能瞧得清楚东西,更遑论捏着针绣花了。这些事本该长宁自己来做的,只是她打小就不爱这些,倒是要来辛苦你了。”

“我知道。”秦母笑眯眯地握着秦奶奶的手,“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更心疼啊,要是连我们都不疼他,娘,你让他怎么办呢?”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府了,不然拾风拾雨又该说你的不是了,”她手背在身后,冲秦深的手点下巴,“你的手伤着了,虽然只是小伤,几日就能好,但还是小心些为好,近日都不要碰水。”

陈世一身青衣,可是他不是对的人,他用经年累月的浮生散,在借助长宁位极人臣之后,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她。

好吗?长宁问自己。不好,一点都不好!

王映彦坦然自若,像是完成了今天的任务一样,抬手告退,“既然现在无事了,在下也该告退了,师弟在家思过无趣,我也该回去陪陪他了。”

“在下虽身无长物不堪大用,唯有己身可为长公主稍避风雨,为表歉意,在小将军被禁足的这一个月里,在下愿意任由长公主差遣。”

他转而道,“可是咱们的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心胸和气魄。你说是吗,小将军?”

王映彦好脾气地笑笑,“潇潇先来自然也可。”

秦深不声不响地用了全部的身家送了她一个马场,可是对着她,就连一把心仪的趁手兵器都不主动开口,还要等着她巴巴地,乐颠颠地主动送上门。

“那就这个吧,对了,这把剑叫什么?”长宁问。

“属下领命。”两人抱拳单膝跪下,“请长公主指示。”

秦深眼睛一扫,看到银线隐约汇成了一个“宁”字,知道这荷包应该也是出自于宫里那位之手。

他难得地踌躇片刻,最后在秦潇叹为观止的崇拜中,缓缓把宽大的手掌放在长宁头顶,轻轻摩挲片刻,柔声道,“摸摸毛,吓不着。”

没事的,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老天让你重新活过一次,不就是让你来改变这一切的吗,长宁,镇定下来,一切都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局面,一切都还有机会的。

其他人不明所以,好奇问到,“怎么了这是,送的什么啊,怎么你吓成这样?”

小厮诧异,又回头打量她俩,眼神惊疑不定。

秦深手指放在红丝绒匣子的搭扣上,轻轻咔嗒一声打开,看着里面的九连环问,“给秦潇的?”

长宁下巴垫着手臂,侧着脸看秦深,轻声问,“你怎么知道,一定会有这样一个人?”

拾风没说什么,只指挥着人赶出马车,再把准备好的软枕暖衾,手炉香薰熏搬到马车上,还有厨房热腾腾刚出炉的点心,装了整整一个食盒。

拾风犹豫,有些心疼,“那君山银针难得,皇上特意嘱咐了,不能让您随意送人,要不,还是留下些吧。”

秦深和长宁同时看过来,齐岸默默地往后缩一下,减少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