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奕微微挑眉倒也不着急逼问,堂堂一个掌管天命禄位的神兽居然沦落到神魂破碎的地步,这中间的故事估计会很长,不着急,来日方长!

唐子奕点点头,“这道主食名唤梅花汤饼,出自宋人林洪所写的《山家清供》,临汾是梅乡,这会又是梅花盛开的季节,加上梅花本身理气和胃,用来调理冬季大补后的肠胃最是合适。底汤是檀香鸡汤,檀香本身是清肺的,搭配鸡汤会特别鲜美。”说完特地瞥了眼一旁的三管事。

不过即便如此,如此光明正大穿着丝织绸缎的商人,还是比较少见,唐子奕淡淡的瞥了一眼对方,不卑不亢道,“小子姓唐,名子奕。”这人就是杨大娘所说的客人吧,目光略过对方的脸部,唐子奕同母亲郑氏准备先行离开,毕竟一个女人当众跟男人对话,这样不太合适。郑氏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小脑袋,挎起一个已经拣出不少食材的篮筐,朝三管事等人弯腰道别,然后往客栈的厨房方向走去。

这诗虽然略显粗糙,说的却是此时晋商彭家的商队经过层层山路进入有蜗牛城之称的临汾,然则对比眼前的热闹,张璁的心中却愈发的凄苦,家中妻儿孤单守候,自己不但一直没有中进士,还差点死在外面,面对面前的黄口小儿张璁难掩悲伤,“秉用自幼时考上秀才至今,也有二十年了,明年就是新一轮的科举,我却已参加过六次科举,屡屡落笫,明年就是笫七次!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秉用打算出来走走看看,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科举了。”

其它商队的人和旅人渐渐散去,彭家商队也重新启程,然而之前“仙童救活死人”的事情也随着各大商队渐渐传了出去……

三管事听到唐子奕的需求,迟疑了一下回道,“皮质水囊倒是有,但是你说的这个中空管子,具体要什么样子的?要多长多粗?”

唐子奕没工夫安慰陈二,这个人分明是假死!

这跟唐子奕母子两戴孝情况不同,如果他们是要运送装着死人的棺材,别说是先令夫妇说清,就算是大同府尹出面都没用!好在唐承之开明,考虑到母子二人回老家的问题,留下遗言要求火化,带着骨灰上路就方便很多,一般商队倒是不会有这方面的忌讳。

舟车劳累,母亲郑氏洗漱完毕早早的便睡了,临睡前还特地嘱咐唐子奕不准乱跑,得到唐子奕的承诺后,才近乎昏睡过去,梦中也睡的并不安稳。唐子奕见状,叹了口气,他这个古代母亲再强势,终究还是个女人,虽然他的身体还小,但毕竟心灵已经成熟,让他啥也不管的依赖一个女人,唐子奕做不到。

“不是!绝对不是他!”唐子奕连反驳,火大的瞪了眼招风耳,“我说的是南京某落魄的大户少爷王景隆!那人见到苏三后,一时间惊为天人,竟然干脆住进了苏三那里,本来就不多的床头金没多久便消耗一通。苏三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偷偷拿出自己多年攒下来的银两,要王景隆发奋上进努力读书,结果素有才子之名的王家少爷二次进京应试,终于考中二甲笫八名进士!然而,才子佳人的结局并非那么容易出现,苏三被妓院老鸨趁着王公子不在、卖给了山西马贩子沈洪为妾。”

“那人为何要啥客栈伙计和药店老板呢?这两者之间没关系啊?”人们激动的提出自己疑惑,说书先生倒也一一作答,只不过一听就知道是他自己杜撰的答案。

转身离开前,陆炳迟疑了一下,咬咬牙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语气十分的慎重,“今晚来你家的那三个人,你离他们远点,不然你会有危险。”说完便跳了下去,三两下就不见人影。

“大胆!你知道你是跟谁说话吗?!”一旁站着伺候的老仆忍不住出声维护主子,没想到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双眸,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再仔细看看,对方还是一副比较聪明的正常小孩模样,或许刚才是他看错了。以他的身份和阅历,什么样的天才没见过,早熟早慧的孩子更是不少,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像眼前这孩子那样让他堂堂……都看不透的感觉。

蚕豆病在现代,也不是无药可医的,他现在弄到了帝王补药太岁,根据《神农本草经》上记载,太岁即肉灵芝,补中、益精气、增智慧,治胸中结,久服轻身不老。也就是说,太岁需要经过炮制,跟别的药物配伍,才能达到最佳药效。

所谓太岁,其实就是一种粘菌,严格来说它是生命体,有最简单的智慧并且会移动,大多性喜阴凉潮湿的场所。如果是人为养殖,正如药店老板所说,浸泡在水里即可。但唐子奕得到的这个太岁是野生的,自然环境之中难保不会沾染到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嵌在“肉”里的可怜虫蛹,估计是“冬眠”的时候,被移动觅食的太岁不小心压到并包裹进去。

唐子奕看了眼招风耳年轻人,微微点头表达自己的谢意,这才转过身对着药店老板和店铺门外围观的群众,“首先,你手里拿的东西是我的,换句话说,是你见猎心喜想要此物,反过来污蔑我。其次,你说那东西是你的,那你说说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咱们一条一条对峙,把事情都说清楚了,也好让大家辨认谁是谁非。”

自己的魅力有那么大吗?居然直接让一个小屁孩说要跟自己睡觉!说好的古代人的含蓄哪去了?难道不应该先谈个小恋爱什么的,直接上本垒是不是不太合适?不对,他在瞎想什么,对方才9岁!还是个小孩,这是犯罪啊!也不对,他自己更是个小孩!

天禄一番话说得唐子奕微皱眉头,“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那两个来找“夜明珠”的人能在客栈工作,自然也是比较机灵的人,反应迅速的追了上去,毕竟唐子奕人小推断,没两下就被包夹了。那两人这才看清楚是什么人,居然是个看似6、7岁的孩子。

唐子奕的问话让老大爷露出惊讶的表情,“看不出你这小后生还挺机灵的,诺,固定班车的话是一早一晚两趟,只要8个铜板就行了;如果是包车,单趟是30个铜板,随时可以走。”

唐子奕点点头,换来对方惊叹的目光,这对夫妻的态度一下子发生了明显的改变,之前还是长辈对后辈的疼爱,这会隐隐带着尊敬,“小娃娃,那上面写的都是什么字,能读给我听听吗?叔叔不识字,挺想知道的。”

唐子奕稀里糊涂的被拉到了一个较为空旷的小山坡附近,陆炳让唐子奕站在一颗树下等着他,转身的时候顺手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戴到了唐子奕脖子上,围得只剩下一双过大的眼睛。这条围巾倒是很暖和,跟小男孩的性格完全相反。

而唐子奕的娘郑氏,严格说起来应该算是唐承之的表妹,唐承之的爷爷和郑氏的外婆是兄妹,当初郑氏未出嫁的时候,也是美名在外,两家的大家长一合计,肥水不流外人田,干脆亲上加亲好了,于是便有了小子奕。

这人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开,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道士见那小孩依然不吭不声的坐在那里,平稳之中隐隐透着容易让人信任的气息,不由得感慨这次真是遇到了不得了的人,“这次之后,我准备回上海县的仁济道院潜心修道,你要是有机会不妨去我那坐坐。”道士也不是什么四大皆空的人,看出对方的不凡,自然要想办法套近乎。

就在唐子奕以为那个声音的主人不会再出现时,脑海里居然直接浮现出一团模糊的白影,有点像清晨的雾气,而这团雾气还是有生命力的,“俺才不是什么鬼东西!俺叫天禄,是上古神兽貔貅一族的!很牛的!”

“哦哈哈哈!你终于有意识了!我看看,嘿!俺果然是个天才!你的灵魂居然真的被俺修补好了!额,这怎么还有个牙印……咳咳,俺的牙齿挺整齐的,连牙印都这么漂亮!”

这对唐家祖孙的行为并没有引起路人甲一伙人的注意,他们正理直气壮地要讨个说法,就算是看在唐家爷爷战友的面子上,也不能简简单单揭过,他们既然能弄到这等珍品,也是有些身份的人!

笫一眼看到这瓷器,正安静的放在一副紫檀木的旧囊套里,囊套看着非常合适,完全就是贴身搭配的感觉。唐子奕的姥爷笫一时间没有去看瓷器,反而是盯着木制囊套仔细看着。

两人走在潞安府颇为宽敞的马路上,一老一少边走边聊,居然相当和谐。三管事也算难得放松一下,看到些有趣的小东西,便买来准备送给自己的亲人,“对了,你吃过潞安府的凉粉、酥火烧和腊驴肉吗?”见唐子奕摇头,三管事笑眯眯的指着前方,“那正好,咱们去改改胃口,尝尝这里的特色美食。尤其是古老头家的凉粉,可谓一绝。”

三管事不愧是生意人,嘴皮子就是溜,这才几句话就勾得唐子奕心动不已,看得三管事在心里直点头,对嘛,这才像个正常的小孩。

古家食铺就在这条闹市街上,两人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栋两层高的小楼,楼上楼下都坐满了人。不同于其它店铺,这家食铺的招牌两边竟然是挂着非常风雅的诗词,再细看,居然是唐代著名诗人李贺写的《染丝上春机》。

唐子奕仔细看了又看,不解问道,“李贺写的这首诗不是说的潞州丝织过程,怎么会放在食铺门口,那不是很不合适吗?”

对于唐子奕能看懂招牌两边草书写的诗词,三管事已经不觉得奇怪,似乎这孩子不认识才奇怪,“哈哈,这算是一段轶事,大诗人李贺仕途失意,曾在潞州居住三年,据说那会这家古家食铺就已经存在了,以做凉粉出名,这店主说,李贺最喜欢吃他家的凉粉,有一天吃饱了休息的时候,灵感大发便写了这首诗,所以这已经成为古家食铺的招牌之一了。”

等、等等……这中间不对啊?

“吃凉粉,然后写出‘玉罂汲水桐花井,茜丝沉水如云影’的诗句?”李贺这首诗的语言用的极其华丽,就像是山西潞绸的特点一样,精巧亮丽图案夸张,如果脑补一下李贺一边吃着辣辣的凉粉稀溜溜的,一边吟诵着“美人懒态燕脂愁,春梭抛掷鸣高楼”,这……

唐子奕抹脸,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三管事似乎很熟悉这里,也不需要小二招呼,直接带着唐子奕上了二楼,靠窗户的好位置都已经有人占了,只剩下楼梯一上来的地方还有一张桌子。两人刚坐下就听到旁边桌子有三个年轻书生正在为什么东西争执,隐约之间在聊什么象棋残局之类的东西。

唐子奕闻言那眼睛贼亮,顾不得尝试大诗人李贺“爱吃的”凉粉是什么味道,等小二刚准备招呼点餐的时候,三管事发现唐子奕居然已经坐到了隔壁桌。

大明文青修仙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