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十分钟,有经验的老师只要站在窗口,把目光投向那群嬉闹着的学生,他常能一眼判断出他们中的哪一位最近有事了——脸上有事,心里有事,包括家里有事。

正文第4章,借钱

冯一凡感觉他说这话的样子还是有点贱。怎么说呢。

这声音很好辨认。因为发音里有南部山区人的口音。

冯凯旋将自己的声音插进她连串的言语中,他对儿子说,一凡,爸爸这星期六得带你回爷爷奶奶家,他们。

季向阳让秘书以最快的速度请学校联系该女生,请该女生在微博上删除此照,并在微博上做出说明:“照片上的车并不是同学自家的。”他还让秘书明天一早去趟学校,对“师生争执”“打架”“洗衣服”等事再做一次清晰的调查。

潘帅老师后退一步,连声辩道,我没打他,没打他。

冯凯旋立马明白为什么了,他脸红了,因为这一身大礼服、领结、翻翘头,宛若从舞台上下来,确实,也可以说是从舞台上下来。

冯凯旋说,你自己跟我老婆讲,我在忙着。

所以此刻冯凯旋把掌控意识化为嘴里翻滚的言语,让它们喧哗而出,填满每个瞬间,他说——

李胜男老师点头,她知道这班上有不少女生喜欢这男孩,帅,运动型的,有文才,班长白云好像也是“迷妹”之一,她这么跑过来反映他早自习写诗,是希望老师劝他学习抓紧吧,确实,他最近成绩下滑厉害,谁都注意到了。

李胜男老师问白云,除了写诗,他还有什么情况?你知道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白云摇头,说,不知道,除了上星期与隔壁班的季扬扬打了一架,其他还好呀。

李胜男老师往窗外三号教学楼的方向看过去,高二2班在三楼的正中间。她让眼前浮现冯一凡寡欢的面容,这男孩平时虽也不太爱笑,但最近却像被蒙在一层若有若无的阴霾中,以她犀利的视线,这在一群哪怕都是灰头土脸、忙于应试的学生中,也是触目的,明显的。

李胜男老师又看了一眼手里的诗稿,心想,他写诗,想宣泄什么堵心的东西,这小孩?

她对女生白云说,好,你帮我把冯一凡叫过来。

趁着女生白云去叫冯一凡的这段时间,李胜男老师从电脑里调出了冯一凡高一至今的学习档案。

她发现,高一上学期这男生还考过全年级第12名,随后就一路下滑,到本周的综合考,竟考到了全年级第387名,也就是说退到了后100名,尤其是数学、物理、化学,均不及格。

她想,他家长在想什么,在忙什么呢?这次综合考的成绩还没传给家长,如果他们知道了,会如何反应,有何对策,找到原因在哪儿吗?

她对着“387”这数字,心里将那张似有心事的少年脸庞定格,她将她的猜测飞快地朝往一个指向:他家长最近是不是有啥事?情感上的?在闹离婚吗?

以她这些年阅学生无数的经验,这份猜测不可避免,因为时下太过普遍。

是的,这时代什么都会变的,大人情感生活的突然变数,早已见多不怪了,但是,其代价、波澜会一分不少地还到你家小孩的身上,你可能无暇顾及,你小孩可能装不在乎,但每天面对他们的老师,却只能照单全收这些半大少年是如何因此突然间像换了个人似的种种不安。那种懵懂、执拗、脆弱,让人忧愁。你看多了,就会懂。

李胜男老师于是想起来,上周有见过冯一凡的家长,在男生楼306室。

她想,两口子好像还挺恩爱的,应该没事吧,那个收拾得蛮利索的妈妈朱曼玉,平时其实也时有电话过来询问儿子的学习情况,也表达过对儿子成绩下滑的忧心,还打听过能去哪儿补习,看上去与那些对子女成绩上心的妈妈们也没什么两样,她自己应该没什么事吧。哦,对了,她问冯一凡的同时也总是问到林磊儿的情况,两男孩是表兄弟嘛,这后一个,读书可不用太操心,这次考到了全年级第7名,是一心一意读书的小孩,冯一凡怎么不向他这哥学学?

李胜男老师盯着电脑档案里冯一凡的照片,寻思着这些线团。

而在她另一层的思维里,这个帅男孩,其实确实是一个掉落在理科班里的文科生。

5分钟后,冯一凡来到了李胜男老师的办公室。

他稚气未脱的脸上有拘谨、不安的表情。每一个学生被老师突然找来办公室谈话,脸上通常都有这样的忐忑之色。

绕过一个女老师准备做一个男生思想工作前的各种铺垫,5分钟后,李老师开问,冯一凡,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开心吗?

冯一凡瞅了李老师一眼,其实他有预感老师的问话方向,他心想,我是不开心,但好像不用告诉你为什么。

他“嗯”了一声,挑了一个理由,最省得说清的一个理由,他说,不开心,是因为考得不好,越来越考不好。

李胜男老师接受了这理由,但她想要挖下去,她看着他微垂的眼睛,说,有什么原因吗?冯一凡,你高一刚开始的时候还是

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