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清靥自九岁开始便正式由严咖教导。如今,从三岁算起,不过在玄黄山修了短短十二年,修为却大增,已入灵启中阶。绝对是凡人中的佼佼者。仙界,修为分初元、小知、真婴、中朗、灵启、大明、灵芒、真仙、灵仙、尊仙十个境界。每个境界分初高中三阶,每阶总有瓶颈,往往可以困在其中几百上千年。当到达真仙境界,就可锁住容貌。据此,也可推理出陌云烟大概在十岁就达到了真仙境界,平均过来,清靥的资质还是差的多。

十五岁的清靥已出落的亭亭玉立。本就生的水灵,在玄黄山这仙界圣地更是深受滋养,一代佳人就此而出。

每天早起换上翩翩绿罗裙,清靥例行地打好了水端了早餐送到了半山腰严咖住的草棚子。严咖一般还没醒,他似乎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为人师表。清靥叹口气,把水桶一放,早餐盘子在往同桶上一搁,也不唤他,直直踏着祥云就飞上山顶找师兄。师兄从来就不使唤她做杂活儿,但是她非常愿意到长玄殿给师兄亲自下厨。

长大了,撒谷物的方式也有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变,玉手轻轻扬,仙力轻启,谷物就均匀的撒开来,鸟儿们依旧欢鸣着吃起来。

只要听得殿外鸟儿躁动,陌云烟就知道是清靥来了。嘴角微勾,却不动,仍旧看书。因为清靥这时已经去厨房开始下厨了。

过小半个时辰,叩门声便响起。轻轻一声“进”,一抹淡绿就浸入眼帘,身段婀娜,巧笑嫣然,轻灵美好。如今,清靥也算是半个仙了,正是这种半仙半凡灵气与朴素结合的美好,才是最美好的美好。

“师兄,快歇歇,今天清靥做的是淡莲粥。”

哪还有直接跳到陌云烟身上的窘行为,有的大多是落落大方。只偶尔感觉陌云烟侧脸过于迷人,清靥才会小小脸红一番。

“好。”声音温润如玉,空气简直被他的温柔充满,竟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十五年,心情在小师妹来到的时候不自觉变好,清新通透的感觉依旧环绕。如果她哪天被严咖老头子派出山去采购东西,那一天整座山都会很沉寂,包括陌云烟的心境。这大概就是凡体的力量。

陌云烟放下书,开始品尝清靥的淡莲粥,一抬手一张口,无不牵引着清靥的水眸和心脏。

一声“好吃”道出,清靥那笑就自心底的波动开始,一层层,荡漾出来,当真是佳人若梦,红颜一笑乾坤倒。

一边吃着,一边似乎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早饭过后,清靥便收了碗筷,下山去修炼。

一练便是一整天,午饭省掉,到了晚上,师徒三人才齐聚长玄殿吃素饭。

这顿便是陌云烟的手艺了,还是清靥死皮赖脸求出来的。本来他们仙人就根本不用进食。至于严咖,据他所言,吃了他的饭肯定直接堕入地府。

十二岁之后,清靥便搬离了山脚聚居地。独自一人居到了清水殿,位于玄黄山东坡山脚的海边。自成一世界。

清靥的身世始终是谜,但其仙姿确实不错。严咖推测她可能是凡仙结合所生。她命中嗜水,所以最好在水多的地方修习生活,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清靥这十年间,连提都没提那本书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一般。那个黑衣叔叔,也再没有出现过。

这一日入夜,清靥洗浴好熄灯准备入睡,关窗时却忽见天上有些星星之火。不妖不艳,星星点点,越聚越多,漫天纷飞,好不壮观。

清靥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是什么,便小使仙术,要将那些火花引过来。忽地忘了师父不要近火的忠告。

一部分星火缓缓移来,清靥嘴边笑意满满。近了,感觉有些炽热,但觉得还可以忍受,便继续朝这边引。是什么?是凡间求愿的孔明灯吗?可怎么会飞到仙岛上来?

可那只是一团火呀。一小团火焰到了清靥面前,古灵精怪的,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打着圈圈。清靥更是玩心大起,伸手去追赶那火焰,丝毫不觉体内水元素渐渐蒸……

等到严咖和陌云烟察觉到异样齐齐赶来的时候,清靥已经不见了。

在清水殿,二人感觉这里的温度比平时明显高了几分。严咖掐指一算,大骂不好,清靥是被鬼界的人掳走了,正在去地府的黄泉路上!

当即,召集玄黄派各大弟子就要入鬼界要人。却被陌云烟拦住。

“师父,切勿轻举妄动,免得中了他们的计。”陌云烟眉头微锁,思忖道。

严咖一听,觉得有几分道理,不过还是心急:“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看着她去地府,然后死都不用死直接转世投胎?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女徒弟!”

陌云烟不由好笑,总觉得师分明父是用她做杂活的,哪是徒弟。但如今清靥确实被鬼界的大小鬼们掳走了,若怕中计全军覆没,还不如就让他一个人去,于是道:“师父,不如让我去。我在六界声望不错,也有实力,定能携清靥逃出,也免得玄黄其余弟子受损伤。”

严咖想了想,也觉得妥当。他脾气太火爆,很可能把持不住大局。陌云烟这小子沉稳内敛,洞察深明,能掌握全局,确实比他去更好。于是,点点头:“也好。小心。带不回清靥就别回来了。”

最后一句让陌云烟一愣。合着他仙界第一奇才在师父心中的地位还没一个凡人小师妹来得高?不过却不敢再犹豫,立马打开结界,直往黄泉路。

不过片刻,陌云烟便降临在抬着清靥的小鬼们身后。清靥尚在昏迷,没有丝毫抵御能力。但看得出她体内水元素大量流失,弄得她面色苍白,嘴唇干燥。陌云烟看后,便明白个七七八八。

“诸位兄台,携我玄黄山弟子作何?”

小鬼们一愣,一转头,就见大名鼎鼎的长玄尊仙站在身后,即使在这邪气弥漫的黄泉路上,也有玉树临风之感。胆子小的本来就是死人脸的脸色更加苍白,胆子大的望着陌云烟不动。而领头的大鬼却头也不回:“主上之命,将其直接送入地府转世投胎,况她一介凡胎,并不配做玄黄山弟子。”

陌云烟风轻云淡地一笑:“此乃玄黄山内部私事,况玄黄山属仙界,何时由鬼王打理了?”

大鬼仍旧不回头,道:“念在你身为尊仙受人敬仰,我且再告诉你一句:此女日后定是妖女。你若今日救不出,便可化灾解难;若是救出了,就是自讨灭门,鬼界就只会看,不会管了。”

陌云烟一听,微微皱眉。想起了十年前……不过那是魔书,怎么现在又是妖了?

他看了看仍在昏睡的清靥,即使身处险境,她却浑然不知。面容依旧是昏迷时的模样,竟带着姣好的笑容,清丽可人,根本让人联想不到妖女。

大鬼见他久久不回话,冷笑一声提醒道:“忠告完毕。您救还是不救?”

救,当然是救。

日后是妖女又如何,依靠他陌云烟和严咖的仙力,不愁变不回她。

“自然是救。否则都让给鬼界管了,岂不是让玄黄一派丢了仙界的脸面?”陌云烟玉音一落,一把流光溢彩的剑便出现在他手上。正是他的贴身宝剑,天下十大神器之一的七绝剑。

“呵,原来她已经重要到这种程度了。”大鬼瞥一眼七绝剑,冷笑一声,脚下轻点,腾空而起,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根黑得光的鞭子,直直朝陌云烟鞭去。

“鬼王!是你。”陌云烟一见那鞭子,眸子立马危险地眯起来。

只有鬼王血戾的手里才会有千杀鞭。亦是十大神器之一。

陌云烟闪身轻松地躲过了这一鞭,继续道:“你要她作甚?”

易容成大鬼的血戾冷哼一声,道:“刚刚我已经阐明了。”

陌云烟像听了极好笑的笑话,在你一向淡漠的脸上竟浮起一丝冷笑:“是吗?何时为我玄黄山为仙界这么着想了?”

血戾不说话,一个闪身来到了陌云烟身后,鞭子却忽地被他扔向空中打了个旋儿,要从上面绕住陌云烟。

“你知道她的身世。”陌云烟再次躲过袭击,这次得出了结论。

无论如何都想要一个人死,那么只能说明这个人对他不利。清靥就是好端端一个女子,在玄黄山做着严咖的女徒弟,却激起了血戾杀心,那就只能是她一直是谜的身世有问题。

血戾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冷冷看着陌云烟:“这几百年来看你智慧见长啊。”语罢,沉静了几秒,忽然仰天大笑,笑得猖狂至极:“哈哈哈哈……陌云烟,你们仙界之人能算出她被劫后在黄泉路上,却无论如何都算不出她的身世,然而,我鬼王知道,妖魔二界也知道!哈哈哈……”他大笑了几秒,又猛然打住,直视陌云烟:“不过,你若想知道,那也就只有等那一天到来了。那一天,我鬼王死,妖魔灭,你和严咖也必死无疑!整个六界也在劫难逃!它确实该换换药了!”

语罢,只和陌云烟战了二个回合的他,竟然作罢,似想通了般,将小鬼们抬着的清靥用邪力拖起,然后直接朝陌云烟摔去:“拿去!我鬼王不稀罕这条命!”说完,拂袖而去。

陌云烟收起没派上用场的七绝剑,稳稳接住了“砸”过来的清靥,她仍在昏睡,面色更加苍白,她现在急需水。

陌云烟向四周看了看,黄泉路边是死人水,前方的忘川河里更是死人水,要不然就是孟婆汤。他轻叹一口气,她的命格就是嗜水,就算后天用五行术调养也无法平衡。只有赶快回山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