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远处一人身着墨绿碧霞罗衫,腰间是西南才有的的金丝软绣,绣下摆系着一个通体透明的云南白玉,上面精致的刻着“陆”字,脚下穿着白翎长靴,竟不染一丝尘土。

“银相去了。”洛阳沙哑的不饱和声音像是被压扁了一样,今早上的满头银丝仿佛又增加了许多,双眼塌陷下去,满是忧虑。

不过神仙谷很是有神仙的味道,从未有人进去过,说是从未并不准确,因为听说曾经还是有一个小男孩进去过的,不过他进入谷后便再也没出来过,究竟是生是死无人得知,再加上那儿的仙人神出鬼没,性格怪癖,住在谷里就更是无人见过了。

锦苑不知怎的,来到了这里,迷迷茫茫的一片白光,看不到有任何存在的东西,这里究竟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有没有人啊?”

回答的只有一遍又一遍空荡荡的回声,锦苑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该去哪,该怎么办?遂只有一畏的往前行走着,奔着那片白光。可是越走希望越渺茫,身体里的水分早已蒸的无影无踪,口干舌燥,就连眼皮都很难抬起来了。

这样下去不行,等待我的,只有死,可是现在我还不能死,我死了爹爹怎么办?我要走出去,我走出去,锦苑心中为自己鼓着劲,继续无目的地的向着白光行走着。

忽然,前方的白光不见了,而在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可是离得太远看不清面容,只是有一个影影错错的感觉应该是个人,只是为什么自己看见他感觉很是熟悉,甚至有一种安全感?

“等了三千年,阿锦,我终于能够再见到你了!”是个男人,而且说话时好像难以掩饰的兴奋和愉悦,甚至带着一丝的哭腔。

他是谁?为什么叫我阿锦?为什么我能感受到他无尽的痛苦和悲哀,心像是被一把带钩子的弯刀划开,露出一条细微到不会流血的缝,哀伤顺着这道微缝爬进了锦苑满满的心窗。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只要知道你是否想回到原来的世界?”锦苑根本没有开口,那人就兀自的回答了她心中所想的问题,难道他会读心术?不对啊,既然会读心术,怎么会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回去?

正想着,便看那人嘴角一弯,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奇怪?明明看不清人脸,却为何能独独看见了那一抹浅笑,仿佛是一道光能够刺破这个漫无边际的世界,整片整片的白便开始有了颜色,又像是一阵微风拂过脸颊,双肩,然后化作一湾泉水滋润着心灵。意识又开始模糊了,最近怎么总是这样。

好渴,怎么浑身这么不舒服,正迷糊着,就感觉到一股清泉,流进嘴里,滑过喉咙,锦苑心中暗叹,水真的是生命之源!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来人啊,快去通知老爷,小姐醒过来了,小姐,现在感觉有没有什么不妥?哪里不舒服?还要不要再喝点水?”

还没等锦苑反应过来生什么事了,就听见玲珑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这么看来自己是醒过来了,但是那个梦……洛锦苑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个梦不像以前自己做过任何一个,它到底意味着什么?

忽然,门口急冲冲的进来一个人,脚步甚至可以用飘忽来形容了,身形也瘦了一大圈,诶,不是洛锦苑心爱的爹爹又能有何人?

只见洛阳头乱糟糟的,眼眶深深的塌陷下去,不复以往那般精明的目光,满脸长满了络腮胡子,一定是这几天寸不离身的守着自己才会如此疲倦。锦苑一看见爹爹这幅模样,眼泪立刻夺眶而出,头一热,竟又开始犯晕了。

“乖女儿,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洛阳满脸的愁容中透露出欣喜和宽慰,“你可知道,这几日为父多着急,太医说是在不醒来恐怕就…。”锦苑知道,自己又让父亲操心了,心中感动,忍着想要再次昏睡,说道:

“爹爹,女儿这不是好好的吗,快别说晦气话了,以后女儿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爹爹再如此为女儿担心了,只是,躺了这么长时间,还真是饿了,爹爹你先去休息休息吧,这几天也够累的,女儿可不想让爹爹有什么事。”

说完,还调皮的吐吐舌,想也知道现在这苍白的脸色现在估计难看死了,不过为了让爹爹不那么担心还是不顾形象了。

洛阳看女儿醒来后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心中的石头终于是放下了,又赶忙让玲珑下去给锦苑弄点吃的来,又问候唠叨了几句,自己则在下人的搀扶下回访休息去了。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放心了,这几乎可以说是洛阳这几天来睡的最安稳的一次觉了,连梦都没做。

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整天,身体才终于有了力气,毕竟就算是干饿着,也得给人饿个好歹呢。锦苑伸着蛮腰,抻抻胳膊又压了压腿,活动筋骨就算完毕,看向窗外,心思又飘到了那天晚上。

那个人究竟是谁?自从自己醒来后就现那个匣子和娃娃早就不见了,一定是那个人带走了,可是他究竟目的如何?为何来到我家里?

还有白光世界是怎么回事?那个能通自己心意的带笑男子,这些到底是虚幻梦境还是真的存在?锦苑有太多的问题找不到答案,于是便胡乱想着。

突然开始想起那个有着迷人的微笑的男子,与吕修的笑容不同,他的笑能让自己在那个无助的世界里感到安全和放心。

他一个人在那片白光里会不会孤单?他的亲人呢?他说他一直在等我?为什么听见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有中甜甜的感觉?好像是分别已久的恋人,相互见到后互诉着的情话,那么我们相识吗?何时开始相识?

太多太多的问题,诶,最近真是不太平。锦苑烦躁的摇摇头,想不明,思不白,干脆不管了,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养身体,一点一点解决这些事好了,嗯……“玲珑,玲珑”。

“小姐,什么事?这么急?我刚刚煎了补身体的药,你先喝了,完了我们再说”。

玲珑说着就将一碗黑乎乎的药端到锦苑的面前,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你要是不喝,我就捏着你的鼻子灌你喝,反正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锦苑从小在这方面就拗不过玲珑,不论自己怎么抵抗,她总能有各种各样的方法让自己喝药,记得小时候生病的时候就没少吃亏,有一次,自己染上了风寒,也是一连昏睡了好几天,好不容易醒过来了,玲珑就小大人儿似的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非让自己喝下去,那时候特别小,哪里肯喝。

于是玲珑第二次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一个硕大的蜈蚣,可是那时候哪里知道那是蜈蚣啊,就听玲珑煞有介事的说道,这个东西叫蜈蚣,它专门在人熟睡以后,从耳朵专进脑袋,然后住在里面,吸食人的脑髓,这汤药就是专门驱除蜈蚣的,只有喝了它才不会被蜈蚣吃掉。

当时吓得我一口气干掉了一大碗,别说难不难喝了,连味都没尝出来,后来病好了还一个劲儿的主动要求喝“汤”呢!玲珑看我实在缓不过来对蜈蚣的恐惧了,这才告诉我真相。现在想来,还觉得后怕呢,怕蜈蚣,更怕玲珑。

锦苑拿起药碗,噤着鼻子,仰起头,一股脑儿的倒进了嘴里,过了来两秒钟,苦劲上来,锦苑咧着嘴,真是苦死了,扁扁嘴,望向玲珑,不出意外,果然还是玲珑最知心,一颗蜜饯放进嘴里,好多了。

不过正事儿也不能忘了,“玲珑,我问你,那天让你去偷的匣子,你从哪里弄来的?”锦苑嘴里含着蜜饯,说的话囫囵不清。

“小姐,我当然是从银府“拿”来的,是你送错了礼物,你忘啦?”玲珑并不没有打开看过匣子,更不知道那天生了什么,于是奇怪的看着锦苑。

“没什么,你拿回来的匣子不是我们送出去那个,我猜想可能是被掉包了,不过,现在匣子也没有了,说什么都是无用。对了,那日进我房中的人呢?”

锦苑问道,随便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俩人从小就情同姐妹,礼节什么的也不是注重很多,这种姐妹俩聊心里话的情景更是多的数不胜数,玲珑也不再客气的坐了下来。

“小姐你说那刺客啊,老爷已经派人在寻了,不过现在还没有什么进展,小姐,那天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会晕倒?”

“说来话长,不过我晕倒应该是和那个匣子有关,因为里面有一个和我的长相一模一样的木偶娃娃,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只是木偶娃娃里面闪出了光后,我就晕倒了。”锦苑蹙着眉头,很疲惫的样子。

“不用担心了,小姐你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刚刚喝完药,应该好好休息才是,这些烦心的事还是先不要想了才好,来,我扶你先休息吧。”

说完便站起身,走到锦苑身边,扶着她回到床上躺下,给她盖好被子,等看着锦苑合上了眼睛,才兀自轻轻的关上了门走了出去。锦苑也的确有些倦意,便又昏睡了起来。

不过令锦苑稍稍有些遗憾的是,这次虽然睡的美满香甜,可是并没有做奇怪的梦,那个白光的世界,和白光里的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