晼晚跟白梅一样想到了雅静,不过她是怕雅静给两个丫头下拌子,黑曜闪亮的秋瞳淡染了几丝担忧,提醒道:“你们多注意一点雅静。”

白梅、白兰在一边看,也一边记下该怎么做,刚刚她们就想自己伺候福晋来著,被雅霜借口不懂规矩给打了。

晼晚左思又想,也没想明白,便归结在了胤禩的心思难测上。

惠妃满身尽是秀气,秀美的眉眼间中透著一股光彩照人的英气,一双眼睛更是灵活之极,正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地端详晼晚。

晼晚在心底拼命地默念道:眼不见,心不烦,我也闭上眼,就当没有生好了。

想起昨晚听见那些皇家女眷们嘀咕,说她根本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若不是有幸赐婚给自家爷,安郡王府哪里有她的容身之处!

晼晚这扭捏的效果很好,柳嬷嬷须臾将其中缘故悟得清清楚楚,眉头紧锁,悲叹道:“我苦命的格格呀!”

柳嬷嬷也觉得差不多了,立刻散了四个丫头。

对于胤禩,晼晚是下足了功夫了解的。

听著她们如此赞誉,晼晚却是不敢相信的,指不定在心里暗骂自己狐狸精。

作为新郎官的胤禩,眉宇间仍是那股温柔的目光,无意扫过晼晚一眼,见她神色淡然,似乎毫不介意众人肆意打量,眸子里闪过一丝赞赏,清润道:“九弟作为表哥,今日自当多喝几杯。”

时光飞逝,很快到了二十三日。

见疏影点头,岫烟暗想,他是故意的吗?那暗道鲜为人知,他定会怀疑自己动机不纯!那日他特地将自己虏去,该是会逼问自己的身份和意图才对!可他没有,实在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云兮居内,清浅亦凝神注视著岫烟,担心格格受了委屈,可格格没有难过,只有恼怒,似乎是恼羞成怒。

当下后悔却也来不及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岫烟不信胤禟只为轻薄于她,可他平静得似睡着了,岫烟也没法子现什么端倪,只好阖上了眸子。

由衷担心美人儿背过气去,胤禟放开了香甜美味的花露,眸子里一抹即逝的微光闪过。

岫烟挣扎著想要直起身子,却完全使不出力,恼怒地斜睨著眼前的男子,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苏暮怀心知她怀疑自己,更是挺直身子任她打量。

苏暮怀在大门老远处便听闻了这些纷纷议论声。

是的,只其中之一。

随著璎珞珠子梭梭作响,一男子撩起帘栊出来。

“清浅,还有一事要你去办。”

有人讨教,疏影也乐得传授,“这最后一道荷叶鸡呀,是最费时的一道菜,我呢,是最先将鸡劈成两半,去掉鸡的大骨头,然后拌上好几味的酱汁!同时锅要烧红,油也得煮沸,鸡肉才能下油!直至炸成酥黄色,起锅!鸡肉里油太多不能直接去蒸,否则太腻,还得去去油,同时准备荷叶!这荷叶也有讲究!不对呀,你怎就回来了?我家主子可尝了点心?”

清浅也快移步去将书案、琉璃屏风一番擦拭,又把笔、墨、纸、砚摆放整齐,再将木雕花门上和花窗上悬了帘栊。

不想,竟被她推开了。

果然,雍正闻言并没怒,只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但那分分秒秒里对苏培盛而言都是煎熬!

女官忍不住赞美道:“格格,您可真美!”

可富尔敦没来得及得到岫烟原谅又病故了,岫烟心里何止难受这么简单。

毕竟是曾经亲如同胞的二表哥呀,明相府里除了爱新觉罗氏,就只有富尔敦最值得岫烟牵挂了,可他也早早地离岫烟而去了。岫烟便开始怀疑二表哥真的是病故吗?

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会儿一切都晚了!

所以,趁现在尚未生这一切,自己必须阻止。

当下二表哥学业繁重,哪有闲情逸致管自己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更何况他真若好奇直接来问自己便好,怎会如此偷偷摸摸。

不过,能让清浅心生警惕,却也是好事一桩。

见岫烟没有反应,清浅又补充道:“二少爷也谴了身边的大丫鬟诗筠过来问候格格。”

“嗯,清浅幸苦你了,今儿个就安置吧。”

第二日清早,天空还是一片暗淡的时候,岫烟便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缓缓睁开眼帘问道:“清浅,什么时辰了?”

清浅闻声便踏著轻柔的步伐渐渐靠近床边,用银钩勾起蓝纱帐幔,在帐幔上一袭一袭雪青流苏的轻摇声中柔和地答道:“差不多卯时了,格格可以起了。”

岫烟由清浅扶著站了起来,在清浅的服侍下换上了藏青斜襟绣彩蝶戏花旗衣,水影红流苏垂绦镶襕边绫裙,还有一双梅花月牙纹烟缎攒珠绣鞋。

疏影也领了二等丫鬟绿翘、翠姗悄无声息地进来伺候岫烟梳洗装扮。

岫烟坐在镶嵌玳瑁彩贝的梳妆台前,由绿翘服侍了漱口净面,又正襟端坐任翠姗用羊脂白玉梳顺了几下,开始挽。

翠姗的手极为灵巧,用一赤金五彩蝴蝶压后,如瀑布般倾泻至柳腰间的长就被挽成了一个随云髻。

这种髻类似叠拧的形式,是先将丝分股拧盘,再交叠于顶,略有倾斜却生动而稳定,看上去如随云卷动,别具一格,搭配岫烟今日的斜襟旗衣甚佳,这也是岫烟最喜欢的式,能显得她更为高挑。

翠姗两手才刚落下,清浅就捧来一精致的饰盒至岫烟面前打开。

映入岫烟眼帘的是各色小匣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著各种饰,其中最多的该是蝴蝶钗,一眼看过去绝不少于十来枚。

看著眼前琳琅满目的蝴蝶钗,岫烟忆起了她最喜爱的那枚,想来这辈子不会再属于她了。

岫烟便随手指了指一蝶状瑁玳镶蓝宝石花钿和一枚嵌梅花瓣白玉钗,翠姗立刻小心地拾起别在了岫烟的髻上。

岫烟再选了一对七彩宝石点翠耳坠递给清浅,清浅接过后轻轻地给岫烟戴上。

终于一切装扮妥当,岫烟在疏影的服侍下披上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留下绿翘、翠姗守著屋子,带上清浅、疏影踏上马车,进宫去向惠妃请安。

岫烟前世选秀前没拜见过惠妃,这位算得上她姨母的宫妃,虽然惠妃一直有让她进宫陪伴的想法,但都被岫烟婉拒了。

岫烟以为选秀时若显得自己与众不同,很可能被别人惦记上,可前世何尝没被人惦记?

而且这次就要逼一逼那个人,算计自己的清白无非就是想阻止自己进宫,自己偏偏要进宫,看她什么时候狗急跳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