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正踌躇着,忽的就听见院子里头一阵高亢粗犷的男声高喊

柳姬的尸体和那两个嬷嬷的断肢被夏侯召派人放在龚氏的房里整整半个月,自那以后,龚氏就落下了夜里惊悸的毛病。夏侯召那个人睚眦必报,动了木宛童,他指不定又要发什么疯。

“你说的没错,这个世上,的确是位卑者服从于位高者,甚至饱受对方的屈辱折磨,我会有一日高高在上,将欺辱过我们的人挨个报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仰仗于你,这与狗仗人势有什么差别?况且姐姐知道我这样凶残,她会不高兴的!”

“此事……此事不过是我与木左珩,发生……发生了口角,所以……所以起了争执,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李月堂眼睛四处乱转,口齿不清的打算糊弄过去。

院长是个老古板,最是瞧不上姬妾庶出之流。他听说木左珩是平城侯妾室的弟弟,因那妾室格外受宠,方才托了平城侯的关系来此上学,自然瞧不上木左珩,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木宛童忽然就笑了,拍掉他的手“哪里只能为一个人哭,为一个人笑?”

庞氏便是这个时候来得,披着夜色,一身轻简,十分的低调,身边儿也未跟着人,有几分鬼鬼祟祟。

木宛童虽心软善良,但却不愚昧,前十几年都是以世家大妇的标准来培养的,自然差不到哪儿去,温柔却不绵软,该强硬的时候不会是个怂包。

木宛童想着天气晴朗,听夏侯召说园子里的菊花开得特别好看,心思难免活泛,还是忍不住出去走走,加之夏侯召一番话也给了她底气。

管家一脸惊喜的回头,以为夏侯召要改变主意。

夏侯召这倒是冤枉了木宛童,她可是从来没想过要跟高稔走,一切都是夏侯召自己臆想猜测的,无端生了怨气。

“哪那么多话,让你睡哪儿你就睡哪儿。”夏侯召执意道,他虽夜里觉浅,木宛童一有什么动静他定然会知道,但他就是格外担心木宛童会趁夜里跑了。

“阿南,把药喝了罢。”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听不出丝毫怨怼,只是有些疲惫。

只是她不会和夏侯召这个疯子解释太多,他的情绪实在太不稳定。

高稔心不甘情不愿的恹恹的打道回府。

第三日木宛童依旧没来,他这次没有犹豫,沾了墨汁直接落笔,脸已经跟墨汁一样黑了。

夏侯召自出宫门时候,辇后忽的传来一句世子留步,是道温温润润的男声,春风化雨一般,格外教人舒服,夏侯召心底陡然升起一股不安,没由来的让他觉出威胁。

成帝竟将夏侯召与年轻时候的自己作比,这不由得让人多想,陛下这是喜爱夏侯召到将他当做自己的儿子来看,还是其中有些不为人知的隐情……

龚氏的脸色瞬间煞白,她可不敢说自己蔑视皇权,当今陛下可是有说砍人就砍人,说诛九族就诛九族的毛病,偏生身旁还跟着一群叫好的大臣。

他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些。”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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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召对夏侯銮那些小动作了如指掌,只是想要换世子,可不是他和族中那些老东西说的算,皇帝第一个就会跳出来反对。

“你以为我和你说这些是让你跟那些人卑躬屈膝的吗?”

陈大夫是军营里的军医,是夏侯召的亲信,此番随着他回了邺城,夏侯召召他来替木宛童诊治。

他顺手又从副将手里接了大氅披在身上,头也不转的冷声吩咐“带几个人跟我走。”

她绕开碎掉的瓷盏,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茶水的污渍怕是不大好洗净。

夏侯召回来十几日了,皇帝那头方才堪堪想起他这个人,一大早命内侍传召他入宫。

她长舒一口气,一咬牙,抬手轻轻敲响了书房的门。

夏侯博轻嘲一声,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颊,语气平复了许多

方副将浑身一个激灵,好看?是好看,他长了这么大,再没见过比那小娘们好看的,可让夏侯召惦记上……

夏侯博怕极了他,又见他目光不善,连忙弹起身子慌乱的摆手“不是不是!不是我的,也不是小叔的!是你的!祖母和母亲给你的!”

庞氏只是静静的埋着头不说话,她与龚氏,总有一个人要做黑脸,一个人做白脸,既然龚氏愿意做那个黑脸,她何苦得罪人?

只是周身气度却教人瘆得慌,身上还隐隐透出些血腥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