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深秋,天气寒凉,木宛童的衣裙也厚实,龚氏瞧着不顺眼,便扬了扬下巴。

“怎么了?闹哄哄的。”

“将军不必怀疑我在这些东西里下药,会对您图谋不轨。无论我是谁送来的,我也是惜命的,您吃了我做的东西出了什么意外,我还不被外头您那些亲兵千刀万剐?我年纪还轻,暂且不想死。您瞧,我吃了这不是也半分事也没有?”

木宛童不是个太过温吞的人,何况现实情况也不给她温吞退缩的机会。

“你给我站住!”庞氏平日里都是以老好人的温吞形象示众,难得高声说话。

“怎么说?”夏侯召依旧语气淡淡的,头也不抬的擦拭着自己的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方副将,也就是那个厚墩墩的男人,他见夏侯召的神色便会意,带了一队人分列在堂前,明摆着就是威胁,看得庞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龚氏身体康健,尚且健步如飞,手里却拄了个拐杖,老态龙钟模样的缓缓落座在夏侯召身侧,心中暗骂夏侯召。

却还是情绪到位,哭哭啼啼的直接扑上去。龚氏颤抖着手碰了碰他的脸,哀嚎了出声“我的孙儿啊!可怜见的,这是吃了多少苦!”

木宛童能从庞氏与龚氏的眼神里看到□□裸的志满意得,她将满眼的仇恨压下去,跪坐在木予南身旁,颤抖着手将他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你要做什么?”她强撑着,眼眸漆黑坚定的直直往向龚氏的眼里。

夏侯召从未解释过,他对木宛童的爱不是一点点,而是掏空了生命的全部,愿意为她扫平一切,甚至俯首称臣。

龚氏听了她的话,怒气渐消,她喃喃半刻“对,对,她弟弟还在咱们手里,她不敢不听话,夏侯召看着还算重视她。”

庞氏出了龚氏的门,心里正想着事儿,下台阶的时候一个不留神便踏了个空,一旁的丫鬟来不及反应,眼见着就要倒在地上,凭空却落入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

“嫂嫂,无事吧?”夏侯銮温润的声音响在庞氏耳边。

她心如擂鼓的揪了帕子,满眼都是夏侯銮英俊儒雅的面容,羞愤的起身,整理好情绪方才有些小声的开口“多谢小叔了。”

“嫂嫂无事便好,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嫂嫂见谅。”夏侯銮退后一步与庞氏行礼,庞氏的心跳的愈发快了。

她慌乱的回应“无妨。”

陈大夫是军营里的军医,是夏侯召的亲信,此番随着他回了邺城,夏侯召召他来替木宛童诊治。

“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腿上恐怕留疤,这姑娘实在太瘦弱了些,平日里营养要跟上,旁的倒没什么。”

夏侯召听他说木宛童腿上恐怕留疤,心里不大舒服,只怕他的灯笼变得不够完美,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有什么法子祛疤吗?”

“倒也无妨,寻些好的药膏子涂涂,估摸着也就看出不来了。”陈大夫神色诡异的看了他一眼如是道。

夏侯召点头,深深看了床上的木宛童一眼,便教人送陈大夫出去,转头吩咐

“谁碰了她,给我带过来,砍了手跪在碎瓷片上,直到她醒。那个带人来砸门的,扒光了吊在府门前,什么时候咽气了什么时候放下来!至于龚氏,新仇旧恨我改日一起跟她慢慢算!”

方副将瞧着夏侯召是真动了怒气。夏侯召的脾气暴烈,是那种典型的你动了我东西,我杀你全家,从不忍辱负重。

添禧院里鸡飞狗跳的,凄厉的哭声汇成一片,柳姬死死扒住夏侯銮的大腿,哭得涕泪横飞,一边摇头一边惊恐的哭着“二爷,二爷您救救妾,妾不能被他们带走,二爷!”

夏侯銮瞧着面前寒光闪闪的刀剑,下一刻似就能戳穿他的喉咙,他的脸色变得铁青,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十分不妙。但他还是亲自伸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掰开了柳姬,将她踢过去,从牙缝里对方副将挤出话来

“做错了事,理应受罚,就算今日阿召不教人带你走,我也会带你去请罪,毕竟这次太过分了!”

龚氏气得浑身发抖,尖声叫喊“竖子小儿!竟不将我放在眼里!”

夏侯銮狠戾的眼光一扫,便让龚氏噤了声,他阴沉的接话道“母亲,此处是您过分了!”

方副将嘿嘿一笑,心里暗叹,这銮二爷当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儿,当即让人收了手里家伙,开口笑道

“还是二爷明事理,怨不得城中人人都夸呢,既然这样,那两个嬷嬷我也带走去复命了。”此话一毕,又转瞬换了副阴沉的面容,接口继续道

“往后还望老夫人打量清楚,谁的东西能碰,谁的东西碰不得!”

这方才带着人如流水般褪去,留下被砸的狼藉的添禧院。

待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夏侯銮原本挂着的笑一瞬间耷拉下来,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拂袖扫落了小桌上的茶水,乒乒乓乓落了一地。

龚氏捶着大腿又哭又叫,她一把年纪了,老脸让人放在地上踩。

“务必得将今日之事,传到外头去,且夸大其词!”夏侯銮冷声开口吩咐亲信。

龚氏扒着他的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