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滿享受地聞她的髮香,更正她:不對,我們的關係比朋友更親密,可是我們不是戀人,說我是妳的客人卻又不太妥當。究竟我們是甚麼關係?

她不會因為他而動心,因為這行業的人是不會喜歡上客人的,她一遍又一遍的這樣告誡自己,更何況她有了喜歡的人,這更加是不可能的,可是她沒有察覺到剛剛數秒的內心衝擊已經讓她的雙頰不自覺的迅速染上兩抹緋紅,然後她像害怕被人發現似的,急忙以被子遮蓋著羞澀的殷紅。

在巴士的時候,高澄奈疲倦得在小睡,凌天會讓她枕在自己的肩頭上,看著她舒適地睡覺的模樣,他突然感到好幸福,高澄奈也有同樣的感覺吧。

那時正值黃昏,煌正倚在他家中的窗前,遙望窗外一片迷濛的天色,轉眼間外面下起濛濛細雨,瑞靄聚攏,漸趨密集的雨絲如同流水般,將窗外的景物沖洗得一片模糊,大風刮起吹得窗框颼颼作響,面對惡劣的天氣,他卻完全沒有因此擔心。

琳。黑眸的視線移向高澄奈可人的臉蛋處,他的表情一本正經,語調卻如像一個在哀求母親買玩具的小孩子般:我可不可以買妳的鞋子?其實我留意它很久,我很喜歡那雙鞋子。所以……

撐著雨傘的凌天很快追上女孩的步伐,和她並排而行,他讓了雨傘的一半位置給她。謝謝。女孩的嘴角泛起友善的微笑。她邊走邊向他補充著:抱歉,昨天我溫習得太晚了,弄得累得碰到別人也不懂得醒來。說罷,她不好意思地正面望向凌天,兩頰亦泛起恬靜的紅暈,然後她繼續遙看前方走路。

高澄奈回答:我叫……總不能說真實的名字吧?她眼珠一轉,隨口說:紀琳。我是紀琳。他笑道:小林退熱貼麼?高澄奈木無表情,這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高澄奈想過做兼職、替人補習等等這些方法,可是這些工作都十分麻煩,時間是固定的,這會阻礙她溫習,一個月過去,她仍然找不到一個好方法,直至有一天……

那人再問:那麼可以一起吃飯嗎?

高澄奈不假思索道:吃飯?不好了吧?我待會還要回家溫習耶,下星期考試了……她胡混地編個藉口推辭,實際上是她不想跟不認識而她厭惡的人吃飯,或許是她先入為主的觀念,她第一次工作時,與歐陽淺一個客人用膳後,觀念更加根深柢固,她不再願意接受其他客人向她提出用膳的邀請,歐陽淺這人猶如她的規限以及束縛,他悄悄然進佔她的內心。

要考試了還出來賺錢?那人不置可否。

那我們去那間酒店好不好?他用手指向不遠處的一所殘舊的建築物。

嗯嗯,那邊的酒店看來不錯喔。我們就到那邊去吧。高澄奈只想快點完事,趕赴下一件工作,扯住那人的衣袖,急步往酒店走去。

無視身上穿著連她本身都感到羞恥的衣服,其實她很想哭泣宣洩自己的委屈,可這是她一手造成的處境,沒有人要將她推向這無底深潭,是她作出的抉擇逼迫自己走投無路,可是她經已不能夠回復成為最初那位純潔無邪的女孩子,她無奈的告誡自己不准再次在客人面前落淚,她在家庭,學校連一次都沒有哭過,因此更加不能軟弱。

認識高澄奈以後數個月,凌天一直有一個疑惑。自從十一月開始,高澄奈對他越來越冷淡,每次相約,高澄奈都不願意赴約,不肯和他見面。凌天詢問原因,她不是推說功課忙、要溫習,就是說被老爸拉去喝茶、沒時間等等,他又想,九月尾至十月的功課不也是一樣多嘛,她還不是照樣和他約會嗎?連在學校的時候,她也不太想理睬他,凌天不禁懷疑自己是否曾經惹怒過她,所以她生了自己的氣。最令他不解的是,他留意到高澄奈注視他的表情,多了一份複雜的情緒,像是想告訴他甚麼,欲言又止。高澄奈似乎不信任他,和他有著隔膜。凌天苦惱起來,再這樣下去,他們的感情一直原地踏步,最後可能會無疾而終。

十二月初,期中考無聲無息來臨,又匆匆結束。凌天為了肯定她和自己的關係,或是拉近兩個人的距離,怎樣都好,就是無論如何也要約她見面,太想念她,於是他約她在聖誕節當日,同時是他生日那天一同慶祝,高澄奈終於答應,另她表示之前答應了出席林雪羚邀請她參加的聖誕派對,建議凌天同去,順道為他慶祝生日,事情就這樣決定下來。

那天,凌天準時到相約的地點和澄奈會合。從遠處走近到他面前的她,比平日更加美麗動人,烏黑直順的長髮束成馬尾,配襯耀眼的髮飾,身穿短身皮外套,內是一件火紅色背心,下擺的布及腰散開,衫邊有白色蕾絲,暗灰色短褲配黑色絲襪,加上一對白色真皮尖頭靴,顯出她修長的雙腿,明亮照人。凌天一看見她,禁不住稱讚道:澄奈,妳今天好漂亮啊!高澄奈抱他一下說:凌天,你也不賴嘛!凌天比她略高,他穿了一件白色外套,內是黑色t恤和牛仔褲及球鞋。

派對在一所的士高舉行,高澄奈帶著凌天走到在舞池附近的一張大桌子,那兒坐著的男女是上次生日派對中出席的人,如今她視他們為她的朋友了,當然還有林雪羚。他們手牽著手地出現的一刻,大家一同起哄,嘻嘻哈哈的,好不高興。高澄奈熱情地跟他們打招呼,她覺得那天心情非常好。

四周煙霧迷漫,音樂強勁,凌天感到地面在跟隨音樂節拍震動,耳膜在鼓動,色彩繽紛的射燈亂掃,使人眼花繚亂,一切如夢似幻,像和現實世界脫軌一樣。

大家點了飲品後,高澄奈向他們互相介紹,當眾人知道凌天十九歲生日之後,紛紛向他說聲生日快樂,並笑道高澄奈為何不告知他們預備禮物,不過凌天沒有介意,畢竟只是初相識,難道真的要別人送禮麼?

初建議出去跳舞,於是所有人都離開了座位到舞池去。

高澄奈在舞池和凌天伴著跳,這個高澄奈彷彿是另一個人,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在充滿節奏感的音樂下,她跟著音樂節拍熟練地踏步,柔軟地扭動身軀,與凌天共舞。此時的她既熟悉又陌生,她不是平日乖巧文靜的好學生,而是一隻小魔鬼,渾身散發出火般熾熱的熱情以及青春的氣息,十分誘人,凌天被她深深地吸引著,兩人的視線絲毫沒有離開過對方,他的魂魄被她清澈的眼睛攝去了一樣。高澄奈的嘴邊一直帶著幸福的笑意,使人心醉,他想要守護她這樣的笑容。

凌天感受到高澄奈是打從心底深愛著他,他希望這愛情之舞可以一直跳下去,永遠不會終止。他的願望是要好好去愛一個人,讓她得到幸福,自從認識她的那天,他決定要好好地愛著高澄奈。

相比歐陽淺的富有,凌天的家境普通,他與父母、妹妹、外祖父及外祖母一共六人同住在一個五百多呎的單位。他小時候比較懶惰和頑皮,放學後常溜去玩耍。他試過和朋友玩捉迷藏時,在露天停車場互相追逐,甚至躲在停泊著的貨車底去,還好能保住小命;也試過拿母親買來晚餐食用的魚放在大海放生,結果他不但沒魚吃,而且被母親打了一頓;和同學在街上玩拆散遊戲,即是在街上看見牽著手的情侶,故意從兩人之間走過,迫他們放開手,感覺好像拆散了他們一樣,之後他還自得其樂;當他三年級時,他的母親患上重病,進了醫院,她久久不見兒子來探病,心感奇怪,終於有一天她見兒子來探望了。

躺在病床的母親問他:兒子,媽媽病得這樣嚴重,為甚麼你不來找我?

凌天毫不在乎的答:因為我沒有時間,我要去玩耍,今次要不是老爸拉我來,我都不願意來見妳呢!

母親平靜地問:假如我快要死了,你會否不來看我?

那時,凌天沒有回答。

母親語重心長說:凌天,媽媽不知道自己能否繼續活下去,我希望你可以多關心他人,好好地愛其他人,你要學懂怎樣去愛一個人,知不知道?

派對結束後,兩人在附近的寧靜的小路步行,當晚的月色皎潔明亮得如同中秋佳節的滿月,完美無瑕。月亮用光芒掩飾自己的缺陷,用最美麗的一面視人,繼續散發耀目的光芒,就像高澄奈一樣。

今天玩得開心嗎?這季節的風殘留秋天的涼意,寧靜的冬天不知不覺間降臨人們的身邊,月光彷似明燈,跟隨二人的步伐,引導漆黑中兩人的方向,沿途高澄奈和凌天相牽的手,一直沒有分開過。

開心,妳真多朋友呀。凌天決定轉入正題:澄奈,我一直想問妳,妳最近總是在避開我,妳是不是生了我的氣?或是……妳根本不喜歡我?

沒有。高澄奈紅著一張臉頰,一鼓作氣的道:我不只喜歡你,而且愛你。凌天,我好愛好愛你!那麼你呢?她故意用堅定的語氣道出說句話,不能夠讓歐陽淺的出現擾亂她的心神,她,高澄奈只是喜歡凌天一個人,她決不會改變心意。

我也很愛妳,這些日子好想妳,有時會奇怪,為何妳不找我。凌天道。

高澄奈眉頭輕皺,微風吹彿她柔軟的長髮,使得當時月色映照底下的她更添楚楚動人之感,那雙明亮清澄的水眸,滿是難言之隱的模樣,深深地植進凌天烏黑的眼眸之中,在他的眼瞳中反映出清晰的映像。對不起,我不找你是有原因,但是我不知怎麼告訴你……

妳不想說,我不會勉強妳說的。他雖然很想知道原因,可是看見她滿臉苦楚的表情,不忍心再問下去。

嗯,高澄奈補充道:我和你一起的時候,感到很幸福,凌天,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感情。

差點忘了,高澄奈掏出一份以禮物紙包裝好的禮物。送給你的禮物,生日快樂。她用雙手遞上給凌天。

他沒有想過會收到禮物,喜出望外。謝謝!

拆開它吧。

凌天小心地拆開禮物,裡面包裹著一隻精美的銀色男裝手錶,一看便知道不是便宜貨。

喜歡嗎?高澄奈微笑著。

嗯。凌天在想她是如何買到這錶,以她的家境應該買不起的。

試試戴著,看看合適不?

於是他馬上戴上它,將之前的手錶放進褲袋,一試,剛好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