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闵挂断电话,立刻联络其他朋友,十分钟后找到一家颇有名气的手机维修店,他把联络方式送给属下,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对方的维修技术上。

翟闵看她一眼,说:“后来我还看到你的单子,好几个错别字,你是怎么参加高考的,居然还能让你考上华大!”

辩护人问:“请问你的两眼视力是多少?”

赵有时笑说:“好啊,你名片给我一张,要是我有朋友想装修,直接叫她来找你。”

华山度蜜月还没回来,翟闵另找来一位律师咨询情况。方律师是华山的师父,也在帮居康集团做事,早前就听华山提起过此事,曾经唏嘘不已,而今见到赵有时,他自然比平日多了几分和蔼可亲,说:“羁押期限一般情况下不过三个月,根据这起案件的情况,并不需要延长羁押期限,所以三个月内就能开庭审理。因为这是刑事案件,所以检察机关会负责安排一位公诉人,而我就负责你的民事赔偿方面,现在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坐进车里,沈夫人训斥周翊茜:“这种时候你想干什么,对那个女的乱说话?”

“哈哈没什么!”华山干笑一声,拍了一下脑袋说,“对了,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赵有时打断他:“宁姐是中国人!”

丁士磊主动回答:“朋友。”

几人先在民宿里休息,民宿老板是淳朴的村里人,早已替她们准备好一桌农家菜,收费还极其便宜,道歉说:“房间有点简陋,今天时间来不及了,我明天再收拾收拾,你们别介意。”

赵有时没有察觉姿势不妥,她瞪着翟闵:“你在干什么?”光着身子,明显刚刚洗过澡,她还能闻到她的沐浴露香味,自己的毛巾也被对方用来擦头。

赵有时迫不及待:“他怎么说?”

翟闵走进来,说:“医生说没有大碍,需要给你安排手术。”

丁士磊终于等到她打完电话回来,摇着头说:“我都快吃甜点了,你这个电话打得够久。”又挤眉弄眼,“是男人?”

翟闵动了动,却是径自朝门口走去,打开大门后才指了指办公室内的沙:“华律师,请坐。”

“那我也吃泡面。”

恰好是周六,罗罗佳睡眼惺忪去开门,转头就喊:“赵小时,有人找!”

她已经暗示得如此明显,翟闵却不为所动,吃完最后一瓤西瓜,他又抽出纸巾擦手,说:“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赵有时已经快要睡着,聊了没几句,就抱着洋娃娃走回房间,打开空调后才现窗户没关,她又走去关窗,刚好见到楼下一辆轿车动,经过罗罗佳的白色小车,驶向小区门口。

“是吗?”赵有时扭头看向窗外,轻声说,“我在新加坡住了三年。”

赵有时的班主任也来了,此刻正在和舅妈说话,两人眼睛都泛红,翟母在帮忙询问工作人员接下来的步骤,舅舅坐在角落不停抽烟,时不时地背过身擦一下眼睛,另一头的角落,坐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眼袋青黑,死气沉沉,三天时间,青年才俊变成了拾荒者。

“蒋方瑶?”丁士磊看一眼赵有时,见她没反应,他马上把赵有时搁在一旁的手机拿过来,翻出蒋方瑶的号码拨过去,随即接通,他还没有开口,蒋方瑶就喊:“我跟大哥在一起呢,有事下次聊,拜拜!”

“嗯。”

翟闵又说:“这样教训你。”

刘世奇扬眉:“想过,我觉得奇怪,谁会针对我。”

“那你这是怪我了?我说的话你什么时候听过?你总是一意孤行,独断专权!”

赵有时维护沈道:“你别转移话题,你先告诉我你身体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赵有时双眼泛红,听蒋方瑶断断续续讲述经过,蒋方瑶破口大骂:“一定是那个大刘指使的,他威胁过我很多次,他不服气上回的事情,如果不是最初有人报警,警察及时赶到,我已经……已经被……”

两人开口,再一次南辕北辙。

赵有时瞟向门口,见无人经过,才笑说:“嗯!”

丁士磊瞪着前方,说:“待会儿我放你下车,你自己打车回去,我有事!”

赵有时做完记录,说道:“这份工作我们并不要求对方必须有工作经验,我们接受应届生,经验可以慢慢积累,但必须吃得起苦,能够跟着大家东奔西跑,说话大方得体,不会怯场,细心胆大,必要的时候能够独自出面处理问题,协助丁总完成所有工作,公司每周休息一天半,但是周六下午,我们通常会组织集体活动,培养团队精神,比如唱歌、爬山、烧烤,我这边的情况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终于不动了,赵有时拿着纸笔写写画画,低头说:“这学期的电费楼下已经有公示了,你没用空调,没用电饭煲,但是其他都有用。我回想一下,这学期我们空调断断续续用过十天左右,算它十天,每天使用八小时,电饭煲用过七八次……”

翟闵扯住她的辫子,轻轻地把她拽去床边,笑道:“想明白了?想明白了就陪我睡个午觉,时间还早。”

翟闵扯开她的手,对电话那头说:“我和丁士磊马上过去!”挂断电话,他头也不回冲蒋方瑶道,“改天再请你,我有事!”

赵有时在宿舍里挤眼泪,想憋出点哭腔再给姐姐打电话道歉,情绪酝酿一小时,差点就要成功之际,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手一颤,立刻捞过手机,看了一眼号码,奇怪接起:“丁士磊?”

赵有时对当年的事情印象极少,更加不清楚翟成究竟是生了怎样的意外,她有心想问,可又害怕勾起翟闵的伤心事,索性只字不提。

赵有时心想,这些她都知道,后来那位老板还递了名片给翟闵,翟闵录取了三名校友,两人做程序员,一人做文员,春节结束上岗。

赵有时挠挠腿,说:“不多。”

赵有时差点笑瘫在车椅,小声说:“谢谢。”

谁知道她刚说完,大家就起哄:“不换不换,别给她换!”

赵有时冒雨返回家中,盛绿豆沙的碗也没有带回来。她照着镜子,镜中人蓬头垢面,脸颊上有指印,嘴角红,根本不像她自己,呆了一会儿,她放声大哭,恐惧无措一拥而上,她的心跳还有些异乎寻常的不规律,等到她中午出门上班,见到门外放着那只被她遗落的碗,她已擦干眼泪,重新整装待。

动物园游客多,有导游在一旁拉客,园区内规定喂食动物的水果不可自带,翟闵买了一些园内的贵价水果,递给赵有时:“饿了自己吃。”

翟闵瞥一眼赵有时,笑对电话那头:“我每天都对着动物,动物园还是不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什么动物?嗬,猫头鹰。”

赵有时讪讪:“我没撒谎,我只是没有回答而已。”顿了顿,她又问,“翟闵妈妈这样做是不是太夸张了?”

“在诅咒我?”

赵有时惊叫一声,谁也没听到,看清是翟闵,她奇怪问:“你干嘛?”

楼上的呼痛声听不见了,翟闵踩灭烟头,嗬笑一声离开。

赵有时呆呆地看向他,明明他之前还让她眼泪省着点用。

“啪”的一声,赵有时把青菜摔下,水花溅开,左右张望,只看到榔头和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