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时把粥全部倒在翟闵身上,说:“放了我。”

不会出大事,又怎么会手术,丁士磊无法安抚她,看一眼搁在座位旁的手机,他说:“翟闵可能正在开车,外面大风大雨接电话危险,我们晚点再打给他,嗯?”

“我们吵架了。”

翟闵控制不住她的兴奋劲,只能好笑地跟着她去附近的市,走在市里,赵有时小声对他嘀咕:“这里的东西比较贵一点,下次可以换家市。”

翟闵说:“我相信。”

翟闵饿坏了,吃清水挂面也吃得狼吞虎咽,左手一直抬着,被赵有时翻来覆去上药包扎,赵有时说:“那天真的是你把大刘打晕的?”

歹徒原本想对赵有为不轨,可是见到她的腿,那几人恶心厌恶,赵有为对沈道说这话时一直微笑:“我都不难过,你哭什么,我的腿至少还救了我。”

翟闵拉住赵有时,说:“李江你们接着吃。”看向赵有时,“我们边走边说。”

赵有时打断他:“沈道……”她不知该如何说,蹙眉酝酿措辞,“你把她当成妹妹,但她没有把你当成哥哥,她心肠恶毒,故意要撞我姐,我姐没出事是运气好,假如她出事……”赵有时完全不敢想象。

那女人突然开口:“呀,沈道,你们认识?是你同事吗?”

“晚上别让他睡觉,你辛苦一点,看着他。”顿了顿,翟闵又问,“他到底怎么了?”

赵有时瞪他一眼,结束对视,昂挺胸去忙别的。

第二天六点不到,赵有时起床出门买材料,回来后怕影响室友睡觉,她悄悄抱起王瑜的宝贝电饭煲,把接线板连到阳台上。

赵有时腾出手把手机递给他,翟闵摁了几下键,又放耳边听了听,耸肩说:“没人接。”还给赵有时。

沈朗伟看看时间,冲他们三人笑道:“邱德拔说过一句话,当没有人要进场的时候,就是出手买他几百万的时候,股票投机,对于这些投资来说,又何尝不是。周日晚上我有时间,一起用餐。”

“对,除了他,还有哪个沈总?”

第二天赵有时在食堂坐了三分钟,许宁就出现了,看看手表说:“我习惯早到五分钟,还以为今天迟到了。”

赵有为哭笑不得:“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就见到你的眼珠子一直在转,什么沈道,以后见到人要有礼貌。”

赵有时对于她的理论很是困惑,中午在食堂吃饭,偶遇华山,他牵着一条沙皮狗,介绍说:“它是小师弟论剑。”

边上有人说:“他还有个弟弟,叫论剑!”

赵有时自顾自吃爆米花,李解分了一圈零食,又回到赵有时身边,把剩下的零食递给她,赵有时小声道:“我够了,谢谢。”

“啪”一下,重而有力,水花铺天盖地,翟闵嘟囔一声翻了翻身子。此刻的赵有时已顾不得非礼勿视,顾不得对方赤身精壮,顾不得对方腰部以下有异,她要跟他拼命!

翟闵不可思议地看她一眼,最后只能一把夺走她正在拨号的手机,没好气道:“没钱,只能请一个,要不你路边下车!”

赵有时忿忿,不明白一个翻译软件怎样得罪了他,翟闵拉过她身边的椅子坐下,说:“十八岁之前,你的一切学习都是为了应付考试,现在你偷懒,因为你已经考完,是不是?”

翟母惊讶:“啊,你在这里工作啊!”她探头探脑看了看里面,没有见到可疑人物,小声对赵有时说,“我不耽误你上班,你帮我留意一下你闵闵哥哥,啊?”

翟闵说话不留情面:“不去实践才叫空谈,你半年前就清楚状况,拖拖拉拉优柔寡断到现在,什么时候才能下定决心?”

翟闵笑看李解:“再喝一杯,赵有时说得对,可别浪费这酒水。”

赵有时低头:“不可能真的砍下去,会有人拦的。”他不就拦住她了吗。手指刮了刮牛仔裤,赵有时慢吞吞地又说,“梁山好汉也是被逼的。”

他们玩在一起的次数不多,赵有时太小,而他即将念小学,后来他只记得赵有时穿得干净整齐,戴着红领巾站在主席台,光荣地成为了一名少先队员。

榔头钳子一齐上阵,没多久赵有时就将一切搞定,拍拍手正要直起身,她突然听见楼道外传来无比熟悉无比聒噪的声音。

“大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前些天是我不对,不该冲你脾气。”蒋方瑶抱着椅背,面朝后座,冰冰和翟闵坐在一起,也帮腔责怪蒋方瑶。

赵有时没有手机,跑出梧桐巷后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又拨了一通电话告知蒋方瑶。出租车时远胜公交,司机尽量避开晚高峰路段,绕远路将赵有时送达目的地,赵有时马不停蹄,立刻奔进商住两用楼,凭那天在茶楼里听到的聊天内容,她在电梯边的金色指示牌上找到了三家电子商务公司,按照楼层一一找去,最后在二十三楼找到了“木子科技”。

翟闵告饶:“杨哥,小声些,可别把这个也惹哭了。”

大妈笑她:“这么好的事情,你还不好意思了,你闵闵哥哥说你一定是拿到录取通知书了,还真被他说中了,我就说你有本事,我家那臭小子当初就差了华大三分,不过念什么学校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有一份好工作,他现在暑期工,领导也器重他,昨天加班到晚上九点才回来!”昨天她还跟儿子夸这赵家的姐妹俩,姐姐缺一条腿,照样考上大学,毕业后进入大企业,妹妹成绩优秀,又乖又听话,文文静静,两姐妹将来必定前途无量,过了一会儿又唏嘘她们家里的遭遇,也不知是谁八字过硬,克父克母。

后来她才知道那场暴|乱聚集了四百多人,暴|乱中有几十人受伤,她还有些心有余悸,隔两天就病倒了,大家都当她是受惊过度才会生病,所有人都把她保护起来,哄她放个长假好好休息,幸好郑妙君和许宁了解她,知道她只是感冒。

再后来,她接到那通电话,处理完手头工作,走进了机场,登上飞机,又听起那歌。

三年前,她听着这歌离开,三年后,她听着同样的歌回来。

傍晚时分,邻座的男士和她一同下飞机,说:“我来这里旅游,应该呆一周时间,你有朋友来接吗?”

赵有时看一眼前方,笑道:“有。”

刚说完,就有人喊:“这里这里,赵小时,我在这里!”罗罗佳蹦蹦跳跳,满脸兴奋,见到赵有时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起走过来,她挤眉弄眼,“谁啊谁啊?”自以为声音很轻,对方听不见。

赵有时捏捏她的手,向男士做了简单介绍,对方极有绅士风度,还替赵有时拿行李,一直送到机场外,他坐上出租车,才和赵有时挥手告别。

罗罗佳夸张地说:“妈呀,好帅的,你怎么走哪儿都有桃花。”

“你脑洞越来越大!”赵有时笑着把行李塞给她,说,“你的车呢?”

罗罗佳突然羞愧:“没开。”

这表情有鬼,赵有时狐疑道:“没开车?你坐出租车来的?为什么?”

罗罗佳“嘿嘿”笑两声,说:“我跟你说,不光你有桃花,我也有桃花,知道我刚才怎么来的吗?”她等不及让赵有时猜,立刻炫耀,“老总亲自送我来的!”

赵有时诧异:“啊?”

“你别不信,我自己都不信,那个老总虽然古里古怪,但是真的很俊俏啊,多金人帅,他喜欢我,我怎么好拒绝呢,他说顺路送我来机场,我当然不会跟他说我自己有车!”

赵有时哭笑不得:“那他人呢?”

“走啦,送完就走了,我没好意思开口留,人家毕竟是老总,不能一直做我的司机吧。”

于是罗罗佳只能灰溜溜地带着赵有时坐上出租车,朝她的新居出。

赵有时看向窗外,依旧碧海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