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道招来侍应点餐,把菜单给赵有时,见她有些拘谨,不愿点餐,他只好凭记忆,点了几道赵有时应该爱吃的菜。

赵有为已有些不快,强颜欢笑说:“真的不用,我一点事也没有。”

抵达宾馆,赵有时终于忍不住爆:“你到底怎么回事,还要不要谈生意了,你这副死样子做给谁看,你是去找建材还是找棺材!”

“晚上一起吃饭?”

赵有时摇摇头,羞羞地往他怀里躲起来,翟闵抱住她,也不再装模作样看电视,凑她耳边小声说话,你问我答,你一句我一句,十几二十岁的年纪,纯真无邪,情意绵绵,不说话也能过一晚。

时间还早,赵有时下午两点才有课,房间有电脑,她比翟闵还激动,立刻去搜索景点门票,替翟闵安排这两日的行程,说:“我今天还要上课,就不陪你了,我给你搜两个地方,你要是不累,就自己去玩,晚自修我可以不去上,你等我下课,我们一起吃晚饭。”

家装建材b2b已有先例,只是这一先例在业内才被人熟知,沈朗伟更看中b2c的展势头,他问:“b2c怎么操作?”

翟闵笑笑:“我刚办了件大事,今天休息,中午一起吃饭?”

赵有时矢口否认:“没有!”

赵有为对赵有时说:“别傻乎乎的,叫人,叫哥哥。”

翟闵不留情面地揭穿她:“你就装吧,你要是真没有对她心存芥蒂,能跟我说那么多她的事?你不就是想处好所有的人际关系,你累不累,我早跟你说过,想干嘛就干嘛,十八岁的时候不随心所欲,等到二十八岁的时候才给世界甩脸色看?”

这次的美女走到了女生队伍,眼角也不为男生抬一下,举牌男摇摇头:“可惜我不喜欢成熟女人味的。”瞄瞄赵有时,暗示:我喜欢青春无敌的,对,就是你这样的!

李解嗤笑:“你当你美若天仙呢,男人陪女人逛街是有原因的,大哥凭什么陪你逛!”

翟闵松嘴,仍旧扣着她的双臂,右手捧住她的脸,小兄弟高昂,又把赵有时吓坏,打转的眼泪终于落下,可是怒火终究盖过惊恐,赵有时用力挣扎,双眼猩红,要跟翟闵拼命。

翟闵让她上车,指挥她系上安全带,说:“今天我请你吃饭!”

果然,翟闵从洗手间出来,站到她身后说:“你华大是怎么考上的,居然还用有道词典?”

“你妈妈看着你进电梯的,你到时候怎么跟她解释?”

赵有时没想到姐姐会这样评价翟闵,功利,不可深交。她从前也不喜翟闵,两人住得近,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还记得翟闵把她当小乞丐,往她面前扔硬币的事,她认为翟闵坏到缺德。

李解见到赵有时迟疑不动,兴奋地一口闷干,众人鼓掌叫好,喊道:“赵小时,机会难得,你再给他倒酒,他不敢不喝,快快,给他倒满三大杯!”

翟闵今天大善心,不光救她出来,还要送她回家,赵有时有些感动,看着翟闵的眼神也和善多了,不再像从前那样厌恶,她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今天谢谢你。”

赵有时动了动唇,又扯了扯手,扯了两下才把手抽出来,她也没在意,随意坐到了墙边的石阶上,扭头望向来时的方向,小声说:“姐姐念书的时候可以申请贫困生奖学金,但是她没有申请,她说班级里有两个女生,一个人家里条件很好,她想办法弄到了这个奖学金,物质生活更加好了,另一个人家里很穷,她也申请到了这个奖学金,有一次买了一件两百左右的新衣服,班里都是闲言闲语。”

赵有时低头看看自己的胸,用手托了一下,她也不清楚大小,托完后反应过来,手刚刚摸过榔头,脏兮兮的,她嫌弃的“咦”了一下,拿过抹布擦了擦榔头,姐姐问她干什么,赵有时回答:“楼梯下面有两枚钉子露出来了,我去钉一下。”

公车已是末班,三人走近站台时车子即将动,蒋方瑶和冰冰立刻拽住赵有时的胳膊,将她带飞起来,大声喊:“师傅等一等,师傅等一等!”

赵有为冷静下来,想了想说:“有几次晚上加班,我走出公司的时候看到翟闵从附近一栋楼里出来,就是那栋商住两用楼,听说他在那里兼职帮他的一个朋友,他很可能在那里。”

杨哥拿着茶杯敲了两下桌子,说:“半个小时,我受你两杯茶,再说下去,就该第三杯了,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没有男人该有的野心。”

第二天周日,赵有时要去茶楼打工,早早起床熬上粥,又去楼下买菜包油条,老大爷问她:“礼拜天怎么也不睡个懒觉,你姐姐今天要上班?”

“现在人呢?”

“应该还没回来。”手下打了几通电话找人,最后说,“大刘哥现在正赶过来。”

大刘赶到酒店办公室,进门问:“杨哥,你找我?”

杨哥掐灭烟头,双腿架上办公桌,说:“今晚在酒吧,见着蒋方瑶了?”

“……啊,是。”

“跟兄弟们一起去喝酒?”

“……是。”

“见着蒋方瑶,又不痛快了?”

大刘脊背一僵:“杨哥,不痛快是不痛快,但今晚生的事,跟我没关系。”

杨哥嗤笑,放下双腿,慢慢站起来:“今晚七八个人看场,你也带了这么多兄弟,几个年轻人打架,你们居然没看住。”

杨哥走近大刘,猛踹起一脚,击向大刘胸口,大刘痛叫一声倒地,他又连踹数脚,直将大刘踹得说不出话,弯下腰提起他的领子,狠厉道:“谁他妈管你有没有对蒋方瑶下手,你在我的场子里,故意放水让人打群架,知不知道我今晚损失多少?嗯?知不知道条子来扫场?嗯?”

大刘惊恐说:“杨哥,我……我……”

“我花钱养着你们这群废物?你他妈就这点儿能耐?”杨哥把他甩开,直起身踢了踢他的头,面无表情道,“条子那里给我好好打,翟闵是我弟弟,这事儿他既然插手了,你就给他个交代,滚吧。”

半小时后,大刘亲自赶到医院处理此事,蒋方瑶一见他就疯,这次大刘破天荒地忍让,誓此事与他无关,保证替她揪出真凶,但是进出这么多人,今晚又混乱无比,监控被砸难以取证,警方赶到时客人早就鸟兽散,根本无从查起。

蒋方瑶认定大刘迫害,一路破口大骂,骂完大刘的祖宗,再骂大刘断子绝孙,大刘离开时面色铁青,看着蒋方瑶的眼神阴鸷凶狠,一出医院,有气无处撒,只能踹向街边的轿车,骂道:“臭婊|子,敢冤枉老子!”

一旁的兄弟小心翼翼说:“大刘哥,监控确实是你叫我们砸的,那个蒋方瑶……”

大刘狠拍他的脑袋:“你们还没那个小娘们儿有脑子,砸监控是让那小婊|子没人可以告,老子有让你们碰她一根手指?他妈的!”他原本真想对蒋方瑶下手,可他还要顾及杨哥,酒吧里的小娘们儿倒是提醒他先把监控砸烂,到时无凭无据让蒋方瑶状告无门。可他万万没想到蒋方瑶会乘机反咬他,大刘狠吐一口唾沫,咬牙切齿:“老子迟早新仇旧恨跟你一起算!”

这个春节,赵有时很疲惫。

酒吧的事情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与蒋方瑶起冲突的那几人也受了伤,没有人证物证,双方又拒不承认自己先动手,责任方难以鉴定,警方劝和解,而蒋方瑶被辱一事更是连蛛丝马迹都查不到,蒋方瑶大受刺激,成天找人陪,今天冰冰明天李解,后天赵有时。

赵有时心疼蒋方瑶,可蒋方瑶有时歇斯底里,她也不太受得了,翟闵直接劝她:“你理她干什么,她这是趁机找存在感博同情!”

赵有时倏地想起沈道曾说过的话,姐姐不安装假肢,被同事误会博眼球博同情,她心里不快:“你别这么说她,换作是我,我也受不了。”

翟闵打断她,掐住她的下巴:“我怎么可能让你受这种委屈?”

赵有时看出翟闵冷漠,对蒋方瑶的事情一直不耐烦,只能说:“你别当着她的面冲她。”

翟闵拧拧她的脸,笑说:“你当我傻?”

赵有时开学以后,蒋方瑶的情况似乎仍旧没有好转,这次她的目标改为翟闵,三天两头跑到翟闵的公司去找他,翟闵一旦语气重点,李解和冰冰就来劝他:“别和蒋方瑶计较,她现在就信任你,你陪她吃顿饭她都开心半天。”

翟闵讽刺:“我看她好得很,每个礼拜照旧泡吧唱歌!”

李解和冰冰无法反驳,想了想只能说:“心灵的伤痛需要长时间才能治愈,她在用酒精麻醉自己。”

翟闵无话可说,但凡蒋方瑶不痛快,他就成了众矢之的。

赵有时远在华大,并不清楚泸川生的事情,翟闵打来电话时尽量不提及蒋方瑶,免得赵有时怪他冷血,比如蒋方瑶每次喝酒唱歌偶遇大刘,总是闹得鸡犬不宁,他已经放话,此事撒手不管。

大刘恨得想把蒋方瑶抽筋拔骨,短短几个月,他被兄弟嘲笑,被杨哥收回手头的几项工作,他忍气吞声,现在已经忍无可忍。

他原本就吃不得亏,报复心重,两年前被蒋方瑶打破头,他已成为众人笑柄,这两年蒋方瑶总在杨哥的场子里晃,不断提醒大家他当年受到的耻辱,而今他平白无故被泼脏水,连杀人的心都有。

这天大刘照旧在酒吧喝酒,又一次遇见小娘们儿和朋友来这里聚会。

周翊茜拿着酒杯走过来,笑说:“大刘哥这么有空?最近总能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