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便是神色疏淡地拿着药壶柄,分倒作两碗,将其中之一递与她。

周礼:“……”

入了夜,山中晚风转凉,颇有几分肆虐。

那人不理她。

傅予湛原本以为依照祁欢的性子,这会儿功夫都该跑到畿北街了,结果拐过街角,就看见常安挠着头在路口等他。

郑太师点点头,笑眯眯地拉过身边青年:“这是老夫的孙儿郑朗,刚随他爹云游归来。朗儿,还不快拜见首辅大人!”

祁欢在心里哼了一声,悄悄动了动腿,忽然一只手压在枕边,眼皮处覆上来一个黑影。

一串儿念下来,祁欢口干舌燥,还是端着那就被砸吧了口清水润喉,视线与傅予湛对上,得意地仰了下巴。

第8章

祁欢乐呵呵地咬了两个葡萄,睨常安一眼:“见好就收,多了个兄弟也别高兴得这么明显啊。”

傅予湛正要将毯子还给她,垂眼便看见她白嫩的小脸,表情皱作一团。

小宫女点点头,又迟疑道:“可是陛下,这是您的寝衣……”

傅予湛在一旁,轻描淡写问:“陛下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好不容易撑到结束,下城墙的时候两腿一虚,险些在百来级的石阶上滚下去。傅予湛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一路半拥半扶地将她塞进宫辇内。

“怎么回事?”

四天,整整四天,祁欢的小脑袋里完全被那些天曰乎地曰乎的东西搅满了,苦不堪言!

侍卫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盘问了几句,还是放他们出去了。心里还想着皇帝陛下也真是老糊涂了,居然挑了这么个吃货继位,国之不幸啊!

……

祁欢闭着眼睛享受了会儿,低声问贴身宫女良言:“听说陛下今儿个上朝去了?”

众朝臣觑见他细腻红润的脸色,暗暗交换了几个眼神:“怎么回事儿?不是说面瘦如柴、将将入土了吗?”

傅予湛漠然:“你凑门边看清楚,是祁欢身边的小宫女。”

嗯?

周礼讶然,盯着门板等了一会儿。噫,弓着腰提着桶匍匐前进的,可不是几位宫女打扮的姐姐么。

人影散去,风中还残余几缕淡香。

他奇道:“鬼鬼祟祟,这是做什么?”

傅予湛:“采花,沐浴。”

暖阁在御花园同养心殿之间,要去花园采花,必然要从他这廊下走过。

这一晚上来来回回的,只怕明日花匠们得抱作一团哭了。

周礼更诧异了:“我可是听说陛下沐浴,这便来找你了,一来一往,怎么也过去好些时候了……”

“嗯,两个时辰了。”

周礼一见他如此反应就猜到了,啧啧摇头:“你又怎么欺负这祖宗了?”

傅予湛看起来心情甚好,从容落子:“还有人能欺负到她?”

哪怕身处冷宫,也从来只有她算计人的份。

周礼觑一眼他含笑的神情,暗道,可不是,上天入地的,这小祖宗除了在你面前,何曾这么憋屈过。

……

憋屈的小女皇这晚在池子里折腾了近三个时辰,半死不活爬上龙床时狠狠踹了一脚“太傅人偶”。

翌日朝习,祁欢穿了件垂襟水袖裙,浅浅的蓝,格外赏心悦目。

每翻一页书册,她便要甩一甩袖子,衣摆上别致的纹路便如同波浪层层漾开。

一同漾开的,还有她身上清浅好闻的香气。

一旁批折子的傅予湛被她闹得心浮气躁,半个多月喝下来的补药到底起了些作用。

抬眸:“你晃什么?”

祁欢整理着衣摆,没有看他,咬字却很刻意:“新衣裳。”

傅予湛没什么反应:“哦,终于舍得沐浴更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