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雅既然得了首肯,自然喜不自胜,便依着狼王的嘱托下了台。先代流羽向使臣请了罪,将他扶起来送到自己的案前,方才回到围场中央,从黑衣武士的手中取过了那管箫,用蚕丝手帕小心擦拭了一遍:“那臣妾就献丑了。”

在场的其他狼族大臣应景地笑了两声,试图挽回围场上剑拔弩张的气氛。连牧铮也跟着笑了两声,缓缓坐回王座之上,仿佛看不见跪在脚下的流羽一般。

肉质疏松、骨头粗大,显然不是鸟肉!那那些鸟儿的尸体,现在极有可能就躺在那即将送到鸦族使者面前的银盘子里。因为烹制使用香料的原因,从外表可能无法区分肉质;但剥去了皮肉看见骨头,还有什么藏的住?如果鸦族使者误食了鸟肉,只怕会将一切怪罪到狼王的身上。

当下之计,唯有挑拨离间,催化两族的矛盾,才能让他有仗可打!

月光般皎洁莹白的后背上印着狼首图腾,红的近乎要滴血。

牧铮眯起眼睛:“你可是在暗示本王现在可以对你做些什么?”

此时已是未时,牧铮难得得了空,便想带流羽去草原上玩一圈。冰河初融之时,流羽便有了踏春的心思,却又不敢明说,只是总可怜兮兮地盯着院门。牧铮心里明白,却不说出来,不愿意让流羽跟着别人出去撒野,哪怕是宫人和侍卫也不可以。

牧雅惊道:“这是王上送你的东西,我怎么好拿?”

却不料在这个时候,鸦族派来了一队侍者,远道而来代表三殿下落翎向狼王求亲,愿结翁婿之好。

都是他,只有他。

“荷花啊。”流羽故作天真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画的并不是荷花,而是荷花灯。只不过牧铮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他周身似乎骤然凝聚出一股寒气,压的流羽心神不宁:“你……你是不是觉得,这和你狼王的身份不符?”

流羽摇摇头,放下笔,将画折了起来压在镇尺下:“没什么好画的了,睡吧。”

牧铮心下陡然一突。从踏进这暖阁的第一刻,他就知道那埋在青石砖地下的火龙从没有被用过,也不知道前两个冬天流羽是怎样熬过来的?他在自己的不闻不问与大妃的刁难作践之下,能活到今日,当真是十分不易了。

鲛衣已经被脱了下来,被他命人一把火烧了,连带着上面沾染的流羽的血。牧铮只要再看见那衣服一次,只怕便会再发疯一次。他已经因为此事杖毙了牧澜又严惩了牧珊,若再为这人族男子继续惩处狼族人,只怕会引起非议。

牧铮眯起了眼睛:“你想要什么?”

掀开了锦被,压在流羽身下的床单早已被染红。而他身穿一件玄色绸衣,盖住了斑驳伤痕却掩不住血腥味。面对此情此景,坐在床边的女子却浑不在意,事实上正是流羽这般遍体鳞伤却又一尘不染的模样吸引了她。这人的好像一只高洁纯净的白鸟,误入了狼群,受尽千万般折辱却又不肯离去,徘徊于低空中哀哀低鸣,独自tiǎn舐着伤口,在绝望中等待与忍耐。

而他自己,终于在一年之后,重新来到了流羽的面前,几乎没有认出这曾是于他榻上|承|欢|的男子。

“你不是说,本宫酿的酒不配给畜生洗澡么?”权势让牧珊恢复了镇定。她笑着摸了摸酒缸的边缘,发出一声破了音的狞笑:“那还是拿给你喝吧。看看这畜生的洗澡水,能不能冲掉你这一身狐狸精的sāo味!”

只可惜,这口不对心的表演太拙劣了。牧珊也知道这酒不好喝,她自己又不是没有舌头?但偏偏要为难流羽:“你既然喜欢,本宫便把这一坛酒都送给你了。”

“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