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她醒过来打听去县城的路,之后再没有听她提起过要走的事。偶尔李青荷会听到三婶子说余妍很客气,也知道感恩,会把绣活赚到的银子分一些给他们。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想得这么深远。

各家忙着收拾地,得空的也在砍柴备着过冬。李青荷也没闲着,她想要请人圈出一片地,明年开春之后养鸡,也想再开一片地出来,明年多少种些粮食,要是什么也不弄,那片地可就真废到她手中了,而且现在荒地被她买下之后,前面三年不收粮税,三年之后会收五成,五成收七年,十年之后,那地可就要和普通的地一般交税了,要是一直不弄,别到时候税粮都交不出来。

李青荷进门,看到她正在往盆中添热水,三婶子伸手去试水,道,“青荷,我想帮你姑娘擦身,只是我一个人怕来不及再让她着凉了,你帮我扭帕子也能快点。”

李青荷闻言抬头,看到是她,笑着道,“是三婶子啊,这兔子受伤了正养着,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这倒是真的,今天两人遇上了不少,大半都跑了。

边上有妇人出来打圆场,“来喜,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李青荷赶紧把方才剩下的大半壶茶水拎了追出去递给李福,省得一会儿再顶着日头送。

李青荷出了门走得快,身后周承康的话她没听见,不过走了没多久他就追了上来,“青荷,我送你。”

钱氏怔了下,笑容勉强,不自然的加快了几步,“我昨天去洗衣裳掉了点东西,早上看看能不能找到。”

赵婉婉笑了笑,没有多说,那个是周承康上门帮忙,李福特意买来的,就是轮到她也没几口。

胡氏的脸晒得潮红,勉强笑道,“青荷啊,你钱姨在不在?”

李青荷扬眉,自己去了厨房烧水,赵婉婉还在洗碗,看到她进门笑着和她打了招呼,“方才周四哥来了?”

当初钱氏打这银子的主意,李青荷飞快就拿去换了地契回来,之后忙着清鱼塘买鱼苗,还真就没有跟李福和钱氏纠缠过这地的归属。

等她喂鱼回来,家中屋子已经摆上了饭菜,一桌人正围坐着用饭呢,她瞄了一眼,没进去,直接回了房。

“不至于。”李青荷随口道,“我娘没那么多事。”

这个嘛,李青荷还是有点心虚的,“娘,你怎么回来了?”

周承康心思不属,很明显在想别的,半晌后,他轻咳两声,“昨天我和我娘说了,她也答应了这亲事,我想明日上门提亲,可好?”

一通忙碌,期间周承康还跑去补了精面和肉菜,饭还剩了一点,本来李青荷打算卖不出就自己吃的。

“我知道。你几个哥哥定亲嘛,村里人都知道了。”李青荷随口答。

李青荷沉默,她确实傻,但她只是想要一份纯粹的感情,大半的男人都如钱来满一般,哪怕对她有意,但发现事不可为都会改变目标,这个世上,就只有一个周承康愿意一心一意守着她,哪怕她已经不在了。这样的感情,她没道理往外推。

赵婉婉说周承康对她如何如何不上心还行,毕竟这是事实,但她夸起李青荷亲口拒绝过的钱来满,就很让人烦躁了,再说了,人家如今已经定亲了,再说这种话,确定不是故意?

李青荷身上银子是不够的,满打满算只有三两,是她自买过地后全部的积蓄了,她本来打算少买一些,边上的周承康却一口应了下来。

许氏倒是无所谓,说到底,周老二是入赘,到时候是要搬去她家的,这边当个亲戚走动,平时大家互相帮衬一番也就是了,周家老大别说给人养老送终,就是给人入赘,跟她也没关系。

不过就这两人的相处看来,赵婉婉胆子小是真的,但却不傻,遇事就躲了。

与大娘约定好时间,姐妹俩准备回家,走到镇口时碰上徐家人找了牛车接徐昌诘回家,杨兰柔由丫鬟扶着,眼圈通红,看着牛车上的徐昌诘直抹眼泪。

暗哑的年轻男声响起,“帮我……”

李青荷吃完饭出去的时候,钱氏哭得正伤心,打着嗝儿话都说不全,李福正安慰她呢。

还有尖利的妇人声音传出,“一家子不安好心,大家伙评评理,自从我生青苗伤了身子,不止一次对外人说过,日后我家青苗要招赘,先前青苗和周老二走得近,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本来周家兄弟多,大家都知道,我还以为周嫂子心里有数呢,没想到孩子处好了,你们那边却不答应了,这是溜人玩儿吗?”

那一次她买的足有十来个,自己拿了俩,剩下还有八个呢。

李福没好气道,“我回家吃早饭,听你钱姨说你拎了把刀自己跑了出来,我不放心,一路问着过来的。早前你钱姨说你出来找人我还不信……”

对于这个人,李青荷只是从周围人口中听说他不成器,说是读书,其实吃喝嫖赌样样都占了,每个月花销不少。

对上她的目光,周承康只觉得脸上要烧起来了,“差大哥已经送了回去,天色不早,我先回了。”

李青荷心情颇佳,正倒茶呢就听到身后有人道,“果然不愧是姐姐养大的孩子,就是懂事,做事也麻利,谁家要是能得到这闺女才是有福气呢。”说话的是赵婉婉的舅母。

李青荷点头,“我是早就想好了的。”

李青荷点点头,想起什么,道,“忘记跟你们说,酒楼那边掌柜把我辞了。”

最后一句语气诚挚,村长无奈答应下来。

许氏不以为然,“有我在呢,我会帮你看着的。”

一进门,徐昌诘抬眼就看到了她进门,顿时皱眉,“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怎么看?”李青荷低问。

“难道你们的儿子不值十两银?”李青荷忍着胸口的疼痛,掰着手指算,“据说他一个月三钱,一年就是三两多,不过三年而已,人一辈子有许多个三年,但那刀子要是扎他身上,当时就嗝了。我觉得不过分。”

上辈子的李青荷也是。

别忘了什么却是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