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年前见他时,他还只会摸摸胡子把把脉。

她忽然忆起昔年陌上人潮涌动,挤满了青石街巷,朝拜者几乎将花神庙的门栏踏破。

入目就是那张熟悉的脸。

按理说,这不归他管。

“通俗些说,走邪修的妖魔不满足于用人和妖来修炼,那样速度太慢。但不敢对有编制的仙出手,否则仙庭不会轻易饶恕。至于没有编制的散仙,就另当别论了。”秦昭和怕她听不懂,讲得格外浅显,“散仙们之所以会拼了命地想混个编制,也是为了能得到一方庇护,用人类的话说,就是抱大腿。”

“所以,你们是表兄妹?”蒋芸有些意外这个结果。

沐泽咬着牙,对此后这个家中他的地位了然于胸。

秦昭和穿着墨黑校服坐在书桌前翻阅文书,似乎想起什么,微微弯起唇,心情莫名不错,“她还习惯吗?”

“当弟子,天赋不够。”他按住萧怀樱纤细的手指,指腹在掌心摩挲,四目交缠在一起,徐徐说出最期许的答案,“好像只能做家养小妖精了。”

土地为万物负载者。地,底也,言其地下载万物也。土,吐也,吐生万物也。

这么可爱的狐狸,应该多抱抱,再亲亲,举高高,怎么可以放在一边冷落不理她。

胖乎乎的大橙子圆圆站在肩上,亲昵地蹭蹭她下巴,期待道,“樱樱,我们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有吗?街角新开了一家geto,想吃。”

萧怀樱松开手,遮去那张恐怖的脸,“圆圆,这是什么?”

那双镜片在阳光下反射出手术刀般锐利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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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轻轻,哪有饱和一说。不挑战自己,永远不知道极限在哪儿。一会儿见了奎木狼后,让他你的名字写上中元节巡逻明断,宝贵的锻炼机会,要好好把握。”秦昭和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分明是来自长者的谆谆教导,却让小仙官差点跪了下来。他将手中条子塞入对方怀里,“自己去申请。”

“……是。”

屋里,奎木狼焦头烂额。

七花仙一案毫无进展。为此,白虎总星官寄予了深厚同情。毕竟义务出差碰上这档事,不算加班费倒没什么,最惨的是,十天内破不了案,还得到扣钱。

扣钱也罢,关键是上头说了,如果因为他们白虎小队能力不够,而专程让青龙小队大老远跑来协助破案,对方的加班费、车马费、餐饮费就从他们的年终奖里出。

啊呸!天|杀的凭什么???他们青龙队哪根毛强了,奎木狼想到这,面目开始狰狞,将对面的宋薇吓得眼眶一红,双手抓着膝盖上的裙摆,哭了。

“???”奎木狼惊了片刻,毕月乌一鞭子抽在他头上,“把你的狼脸收好。”

宋薇都不敢看他。

他迅速缓和了一下面部表情,清咳一声后问,“帝君说你发现了堕魔者,希望能得到我们的保护,几位花仙中,可有怀疑的对象?”

宋薇抿着唇,微微摇头,“我不知道。”

两只身量狭小的虫子,深咖色,从窗外悄悄爬进来,沿椅子朝上钻,悄无声息地钻入裙底,差无所觉。

毕月乌红衣黑裤英姿飒爽,一缕发丝垂在脸颊旁侧,利落干脆,“我暗中检查过她们,并没有堕魔的征兆。”

“堕魔是可以通过一定方式隐藏的,你忘记佳禄魔尊了?”奎木狼倒不这么认为,“药物,法术,法器,都可以。”

毕月乌沉默了。

深咖色小虫在细白修长的腿上缓缓前行,忽地张开嘴,狠狠咬下去,整只没入身体里。

宋薇脊背忽地开始疼痛,泪水一滴滴落在纱裙上,频率比方才快了许多。

她费力呼吸,用尽了所有劲道来维持自己能坐稳,骨肉间隙细密的刺痛像有一根根针在反复扎戳,她深吸气,抑制住胃里翻江倒海般恶心的呕吐感,唇色渐渐发白。

受不了这腔调,毕月乌心烦,口气也不好,“出去哭,哭完了再回来,我们的破案时间有限,十分钟里八分钟在哭,没完没了了。”

宋薇还在抽泣。

她终于不耐烦了,随手指了位小星官,“你带她出去。”

他方要上前,宋薇轻细的声音忽然在夜里响起,“像你们这样的武神,永远被需要,永远不需要担心有一天会被抛弃吧。”

那轻飘飘的调子,浮在空气里,像志怪中魍魉鬼魅轻细的调侃。

小腿好痛,像以前看的电影里,被丧尸小口啃噬的触感。

她的声音抖动,“人间的资源有限,而人类贪婪永无止境。他们需要用一些特殊的方式来达到目的,杀戮、暗害,所以武神不会被遗忘,永远不会。”

“武神是为了保证秩序,守护和平,驱逐邪恶。”奎木狼纠正她,“你说的,是魔才会做的事情。”

“所以暴力永远是秩序的最好保持者?”

“宋薇,你究竟想说什么?”毕月乌冷下脸。仙庭近几年大幅裁剪文官,招募武官,还新增“工科官员”、“技术官员”,颇为吃香,原本离职的仙官为此不满的不在少数。

“我们兢兢业业地为仙庭工作几千年,缘何一纸文件下达,便都要离开?”

她再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眸不再清亮澄澈,而是……微微泛红,墨黑中的一抹亮色,格外耀眼,像风吹走云层,露出黑色丝绒幕布上的一轮血月。

堕魔者,奎木狼瞳孔一紧,浑身汗毛竖起。

风声凌厉地划过,宋薇背后突地长出一双黑色羽翼,迅速流动的空气形成一个个气流圈儿,裹挟着房内的摆饰,咣当咣当破碎成残渣。

和着黑翼的紫薇花疯狂拍打在他们脸上,花瓣上有细细倒刺,将脸上刮出几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