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妇人走了,一色闪得发亮的绸褂子,飘哒飘哒晃得人眼晕。

邻居们一起起哄:“唉,就是一样!”

“什么传言,我可没听说过,说来我听听?”老范看起来很喜欢八卦似的,他把自己的耳朵凑上去,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式。

“是。”老蔡不敢多嘴。

“竹小姐休要胡说,李先生是常熟有名的才子,文名早著,不需要攀附什么。再说考试时间还在明年,家父又不一定是考官,和李公子的科考毫不相干。”顾花朝摆出一张正经脸看着竹梦池。

待竹梦池回到了朝内大街,发现大家已经都聚集在百味馆里了。

“来人呐,打劫啦!”突如其来的尖锐叫声反倒把几个劫匪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正想上马的家伙,一个没踏稳,刺溜一下摔在了地上。他惊慌的抬了头看向叫喊声传来的方向。街道对面,百味馆的店招下,一个穿了松绿半臂的小姑娘用手点着劫持现场,哇啦哇啦的大叫起来。

而顾花朝一直在阁子里,拿与蔡老板争执的竹梦池当笑话,噗噗地笑个不停,笑得竹梦池脑火极了。

阁间的湘妃竹帘一挑,顾小姐的丫头先跳了出来,“你们的面难吃死了!我家小姐一口没吃!”声音尖锐的刺耳,把个蔡老板惊得躲闪不及。“还好意思专门发贴子请我们来呢!也不看看我家小姐什么身份!以后这种事少做!”顾小姐的丫环愤愤的代替她家小姐发了脾气。

“我分别用两只锅子为两位下姐下了面条,都是头汤。”老范对竹梦池的笑容视而不见,他一板一眼地说着,同时大大方方在竹梦池对面坐下了,“鸡丝用了脯肉,但也切了一点点炸过的鸡皮,因为你说要重交,我猜你口味较重。鸡皮很鲜,能提味的。你点的又是过桥,交头便要讲究个口感,炸过的鸡皮酥脆,一口那个交头一口面,吃到嘴里才不起腻。”

竹梦池逃得更快了!她挥舞着手里的木牌,一路向后院逃去。居然没人上前抓她!

李瞻不作声。

竹梦池摇摇头。

看到围观的渐多,那个小头目似的家伙大声宣布,“这一家是有举报,家中有男子长年外。们也查过了,家长子不仅外行踪不定,还官府缉拿的名单之中,”

“如今不是都兴为皇太孙议婚吗?”乔大咯咯的笑出了声,“与几位老友也起兴插了一脚,们联名保举了一位花朝节出生的花朝女,户部主事竹安节之女,竹梦池。

富平仓依然如以往一样,安静地卧一大片的平原中央,因为天气有些阴了下来,那些白墙黑瓦便青灰色的天空下有些模糊。远处江流平缓,江水也是铅灰的颜色。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可是,顾小姐说,她要来向你道谢,难道她没有来过吗?那你知不知道顾小姐去了哪里?”李小龙不死心,又跟了上来。竹梦池注意到他又买了个新书匣,此时夹在腋下。但也许这书匣是顾花朝赔给他的。因为看起来,这还是个雕花的漂亮的匣子呢,比原先摔坏的那个旧书匣质地要好得多。

“你以后说话注意点行不行,一个大男人一直把‘找小姐’三个字挂在嘴边,我怎么听怎么别扭!”竹梦池教育李小龙。

“何也?男女虽授受不亲,但孔子有云:‘君子之交淡如水,君子之行度于礼,以文会友,以友铺仁。’我与诸位小姐又不曾有什么逾礼之事,我光明正大,为何不能找你们?”

竹梦池再也不敢接口,只恨不能撕了这家伙的嘴。

李小龙嘴里絮叨着,像是竹梦池的尾巴,逶迤着走过了半条街,一直跟着竹梦池进了百味馆。

此时不在饭点,百味馆中没什么客人。不对,其实百味馆中一直没什么客人。朝内大街这种地方,住家多,行商少,本就不适合开饭店。

他们一走进大门。竹梦池就对李小龙说:“你的顾小姐原来在这里!”

顾花朝的确在百味馆,她和百味馆的蔡、范二位聊得正欢。三个人看到新进来的两人,一起回过头来,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笑容。看样子谈得很开心。

“看样子,我又成了不速之客。”竹梦池说,接着便是一笑,大喇喇地在一旁坐下,“你们继续。我也听听没关系吧?”

竹梦池扫了一眼桌上,顾花朝的面前放了一杯茶,茶水已经不冒热气了,看样子顾花朝来了已经有一会儿。

没人招呼店伙计上来给竹梦池泡茶。

而李小龙,根本连坐都没敢坐,他就在门边止了步,没人邀请他,他就不好意思向上凑,一付进退失据的样子。竹梦池看不上他那酸劲儿,也不叫他进来。

老范看了一眼竹梦池,起身回了厨房。

竹梦池的腮帮子鼓了起来,老范刚才还和顾花朝有说有笑,怎么一看见自己就逃跑?真气人!

“我们正说着想请你吃饭的事,”顾花朝冲竹梦池笑得灿烂,“你我如今是近邻,且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真真是难得的缘法,我想与竹小姐结交也已经很久了。这次的被劫匪劫持,也还多亏了竹小姐仗义呼救。我与家父商量过了,想由家父出面,请竹大人与竹小姐吃饭,以结通家之好,以后,我与竹小姐也想结个金兰姐妹,经常走动方好。”

“请吃饭?”竹梦池的眼睛冲着厨房的方向,好像别的都没听到,只听到了吃饭二字。

老蔡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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