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唐刮了下我鼻子:“还是不想见你父亲,嗯?”

“我们结婚这事,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我的意思是,结婚是改变我们人生的大事,但这么快马一鞭的就决定。我担心会后悔。”

因为大教室上课,我滚地的英姿被不少人目睹。很多同学都忍不住笑,萧磊那混蛋立刻座位上跳起来扶我,连声说“对不起”。

“保重好自己,照顾阿唐。”伯母细声翻译,“你要督促他经常回家看我。”

等我咂着蟹腿时,才有点琢磨过点劲来。钱唐母亲如今待我的态度比最初更亲切,但依旧隐隐保持距离。在不确定儿子的心意前,这位伯母并不会对我过分示好,甚至不肯透露口风。

不用想,梁细细估计又巴巴陪钱唐去了——我操,怎么就能那么闲?都成年人了做事还那么幼稚,有空怎么就不知道帮我写写作业啊!

他低声说:“坐下!你还好意思说你哥?你跟他能比?”

钱唐家电器全部都是最高科技,装修和摆设却是书卷味挺浓的全中式。因此刚开始,我还以为那安静佛像只是埋在他那华丽垃圾场里的一颗精美蜡烛。

教练轻蔑看我会,他说:“别废话,回去继续俯卧撑。”

我一言不,准备把螃蟹拖出去喂野狗,钱唐却先我一步弯下腰,将那箱的篓子丟到厨房的水槽里。

“如果当了皇后,‘我’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吗?”

胡文静问我:“你薯片能让我吃吗?”

“那个时代好,允许文字玩票。再往后基本靠团队运作以及明星挂名。和你空手道一样,任何技能都需要长期训练。我对写剧本兴趣已经不高,但名声还在,于是开了个工作室,自己只负责审核把关。”他转着手里的笔,很娴熟很流畅,“我可以保证我经手的都是一等品。但我亲自写的东西,谁知道呢。”

与此同时,我可以清晰听到身后有连续的几声“咔嚓”和无比耀眼的闪光灯。

我没搭腔。

“你要敢对我念禁锢咒,我就杀你白龙马。你可以老对我念禁锢咒,但别忘了你只有一匹马。我杀完马后,你又得自己走路去取经——”

“特长生?”

我爸握着我那成绩单,很长时间都没说话。然后他问:“夏令营要怎么报名?”

我不知道。我患了一种病,叫青少年热情严重缺乏症。有时候大家在自习课说笑,我也想□去说话,可是真不知道大家都在高兴个什么啊!于是每天就背单词背公式。有时候亓妡要跟我讨论化妆品,我也拒绝。“别跟我说化妆品,我不要脸。”

我凑过去,一个一个念出钱唐在纸上写的毛笔字。人莫不知和柔宽缓,然临事则反至于暴厉。曰:只是志不胜气,气反动其心也。操,一股火气从心底腾起来时真想撅了他的破笔。

“十三岁……嗯,二十三。”钱唐立刻翻供。这次他也不看电视了,目光彻底收回来,从金丝眼镜后审视着我,“我二十三岁才初恋。”

在大多数相处时间里,都是钱唐一言不听我闲扯。你知道我这人比较纯朴,觉得他独自待在家很无聊。放学路上看到好玩的,会买回来给他。

光头教练难得的对我和颜悦色,他说:“小春风啊。平时说话做事不要那么冲动。自己要多动脑子想想,也要多听父母的话,他们都是为你好。”

我不耐烦地说:“别扯那些我不懂的,姑奶奶不会遇见事的。”

“不好意思啊同学,刚才认错人了。”

其实关于钱唐,我实在是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先挑了个最近的。“你车没事吧?”这几天小区里没看到他的车。

他笑着说:“嘿,我是钱老师的助理,你千万别紧张。钱老师吩咐我在这里停下,让你先把原来的衣服重新换回来。喏,我下车抽根烟,你自己换衣服。”

好不容易等放学后,我动作很快的收拾书包,听老师布置完作业后就光冲下楼。

只除了一件,钱唐撺掇我把那几罐剩下婴儿奶粉拿回家喝。看上去,他巴不得赶紧打这几罐奶粉呢。

我坐在沙边,继续往嘴里塞桔子,希望赶紧吃完走人。我妈嗔怪说:“慢点吃,没有女孩样。”再要站起来给我端杯水。

而且真是怎么看他,也不太像特有出息的精英。

我不由死死地按住,抬起脸瞪他。是人吗?钱唐还是人吗?一共才买了五斤的糖炒栗子,他居然还要抢我一半!

旁边突然有人伸手,颤颤悠悠又坚定的帮我把没关紧的水龙头拧上。

“你动动笔不得了。”

“背台词背的吧。”叶青语文基础知识没有学霸扎实,但她的作文通常都能成为范文全班朗诵的那种。班主任热衷在她的作文卷面上画红色的波浪线,旁批“灵气逼人”。我的作文卷面,一般只写着“字数着实不够”。

钱唐最近总在我们学校出没,我也就勉为其难搭他车上学,代价是每天早起床了将近一个多小时。这反差估计有点大,你想每天总最后一个来的人,变成每天早上第一个来的人。经过看门大爷的强烈反应,班主任只好把班里钥匙交给我。

道场里,教练轻易地就将我蹶到地上:“什么狗脾气!”

“……要不然我还给你?”

“噢噢噢,是不是有个人原先是演员什么的,后来就去当总统了?”

还没来得及对他怒,突然有人急冲进来,边跑边解裤子。但看到我后顿住脚步,估计快吓尿了:“不好意思,走错——”他赶紧退出来,几秒又闯进来,艰难道,“小姑娘,这不男厕所?”

一言以蔽之:操。我狠狠地瞪一眼主审,他正好望过来,被我目光刺得顿时皱起眉头。上场前,教练还特意嘱咐我要对主审放尊敬,不然会留下很差的印象分。于是我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再不甘地转回目光。

沐浴室没人,谢天谢地。我靠在白瓷墙上,任蓬头里的热水洒满脸,漫不经心地想明天的比赛。

钱唐点头:“真应该罚。”

反正我没搭理这不识相的人,直接走了。

“我娶了个反社会的危险人物,对吧?”他取下眼镜。

“对。”

“但我依旧偏心觉得你非常可爱。”钱唐亲昵地掐掐我的脸,他说,“这样可爱又这么难缠。谁生个这样的小女孩,大概都很头痛?”

我没有接他的话茬,我觉得这无非是钱唐有时候嘴利加嘴贱,总说几句俏皮话挠挠你。而我现在和钱唐关系好着呢,压根就把什么孩子的事抛在脑后。我也不乐意去想他话里隐藏别的意思。

我只希望我和钱唐之间,可以像肯德基菜谱一样永远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