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是希望凭个人之力直接从钱佐手中拿到那枚人参,但今尹德妃一事,钱佐在面子上自然与我过不去,听慕容楚风刚才的说法,想要得到血伏参,只怕也没那么容易,那么,就只剩下和慕容楚风与虎谋皮这一条路了。

我怎么会愿意相信自己灵魂所占据的这具躯体之前有过多么肮脏与邪恶的灵魂?所以,我把矛头指向了季淑妃,这个暗害了我多次的女人。在得知她确实怀孕的情况下,我又把怀疑加诸于尹德妃身上。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搞清楚真相。

哪晓得馨兰白天就受到了惊吓,现在被这样一吓,更是受不了,一时半会想不通,被搀起后却把依沁的手使劲一甩,疯癫地笑着跑出去,直到人消失在夜幕中,笑声还依旧清晰入耳,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八十八章钢刀

“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当头来此处,还知道辰王子失血过多,你还敢说辰王子地自杀与你无关吗?”我恨恨地咬着牙,没来由的气急攻心,可是僵硬的四肢竟不知该怎么替泽新辰报仇雪恨。

泽新辰幽幽地看着我:“因为你说过我们曾经认识,我也觉得你和我似曾相识。”听到这句话,我的心猛地一紧,脑子里嗡嗡地转着,然而泽新辰还是叹了一口气,“可是我总是想不起和你在哪里见过,越想不起,就越想起你。”

“失忆了,连画画也不会么?”慕容楚歌打量着我,“真正的戴悠梦可是个丹青妙手呢!”

我不禁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王爷是不想得罪谁?”

他再次点头,每一次点头都很坚决。尽管我对他发火,可他的眼里始终没有怒火,他……真地不是钱佐?那么他说夜晚,是说他和戴皇后有过房事?

“胡说!”这句话显然犯了尹德妃的忌讳,她教训着太医,“皇上一定会醒来!”

“我只问一句话,能治愈么?”问王太医的时候,我听见自己的心悬在了舌头下,随时准备停止跳动一般。

我不是一个懂音乐的人,但是从这箫声中,我还是听出了一丝秋怨,泽新辰那带着淡淡忧郁的双眸立马清晰地浮现在我面前。

钱倧想要辩驳什么,被我一把拦住,抢先道,“皇上只知道有人劫狱,可知道还有人想要趁机置悠梦于死地么?皇上是铁面无私,既然无私,就该秉公办理。皇上不该因为个人的喜恶就妄下判断,悠梦是不是凶手,都该拿出理据。现如今思慕公主身死一事只怕瞒不了天下,大理国君自然会兴师问罪,这件案子,皇上打算怎么审理?难道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把悠梦丢出去么?那也太有辱皇上你大公无私的威名吧?”

黑衣人领悟了我的意思,往我的肩胛骨轻轻一点,一阵酥麻,然后是剧烈地咳嗽,一口痰吐了出来。

玉如意?这名字有些耳熟。

他想干什么?

屋子里静的很,气氛更是沉闷得很。本来就阴霾的心情,因为钱佐的到来,雪上加霜,感觉屋出这话来,我不禁有些诧异,自己干什么好端端地去提醒钱佐呢?难道还怕他被他的好弟弟给阴一把么?

尹德妃对我倒也很是礼遇,不仅不会把我当作丫鬟使唤,还单独辟了一间僻静处的内宅给我。然而,尹德妃的礼遇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我的日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过,抑或者说如想象中那样的多灾多难。

钱倧赶紧扶稳我,看我的眼神里,掺杂着一丝心疼。“你没事吧?”

“不用管他,尹德妃一会儿自然会来照看着。”我把瓶儿往屋子里拖。

我笑了,“吴婕妤不要动怒,不要误解了我的好意。”

我看着瓶儿开心的样子,心情也稍好了些,看到院中那只肥肥的鸽子正悠闲地提着爪子散步,我咽了咽口水,对着鸽子两眼发光:“今天就有喜事了。瓶儿,咱们好些天没吃肉了吧?”

我把瓶儿拽回屋子里,一边轻轻地理着瓶儿的头发,一边说道:“瓶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说。说出来,你也许会不相信,我自从上次死过一次,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我被老板训了整整一个小时,出来的时候,肚子都有点饿了。

那两个小太监听到动静,倒止住了哭声,两人蹭地站了起来,往这边瞟来,却看见我站在树后一脸忧色地望着他俩。两人惊慌失措,看了我一眼,齐齐跪倒在地上,不敢仰视:“奴才该死!”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皇上颁了什么圣旨?”我心急如焚,直接就问道。

那两个小太监匍匐在地,互相望了一眼,然后又重新把头埋下,不敢妄言。

我不禁有些恼火,心想这时候若不威逼利诱,那他们定然是不会说实话的。于是把脸一拉,森然道:“你们快说!否则我让人把你们拉去杖责三十!”

杖责三十,听起来数目不多,但几十棍子下去,没一两个月,只怕都起不了床。以他们的身子板,能不能挨住还是个问题。

原本也不是什么机密要闻。那两个小太监此时哪里还敢隐瞒,哆嗦着说道:“是,娘娘。奴才不敢隐瞒,皇上刚刚下了圣旨。每家每户都需要出男丁一人,整编新军,不日,不日赶赴边境。”

“整编新军?边关告急么?”我心里想着怪不得这几日都不见钱佐的人影,哪里是他软禁了我。根本就是他无暇顾及其他。

“听……听说契丹兵南下,势如破竹,两日内就攻破了晋国的十六座城池……”另一个小太监说起来倒是有条不紊。

我心里一凉,虽然不懂这些带兵打仗,两兵相接的事,但还是有些常识地。契丹人的骁勇善战确实是古今驰名的,加上晋国地财产一大半是慕容家的,如今慕容楚风既然已经放弃了晋国,晋国粮饷不继。又怎么可能打得赢呢?

相比而言,越国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越国虽然比晋国富庶,可偏偏就是因为太富庶安逸。屯兵太少,可用之兵更是不多。想那越国经历了这许多年地休养生息。真正能上阵杀敌的军队只怕不多。猛然听到辽军连克晋国。哪里会不着急?唇亡齿寒,晋国一旦被灭。以越国现在的边防,被辽军覆灭,也不过是旦夕之事。即便负隅顽抗,肯定也是死伤无数。

钱佐现在募兵,恐怕也是不得以的举措。任是谁,也不肯坐以待毙,把越国的大好江山送给那异族人。

我忽然有些明白慕容楚风所说地筹码,在他手中,确实有着更大的筹码,要是契丹所向披靡,到时候兵临城下,钱佐即便用血伏参相换,慕容楚风也不见得会答应呢。我蓦地感觉到自己的脸是火热的,浑身却都被浸泡在冰水里。

此时的我,再无心情逛御花园,身后的欣欣看我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禁大惊,一边在后面跟着跑,一边着急地叫着:“娘娘,娘娘,你要去哪里?”

我没有理她,脚上反而加快,更是往两仪殿方向奔去,这个时候,钱佐应该在那里处理政务吧。

然而人走到两仪殿门外,却又再迈不动步子。我进去又能和钱佐说些什么呢?我这么急匆匆地赶过来,难不成是向他表达自己的关切之情不成?

这样一想,便又觉得可笑。

“娘娘,娘娘……”身后的欣欣这时候才追上来,站在我身旁,气喘吁吁地把裘衣加上。原来我刚才光顾着一路狂奔,竟然把裘衣跑掉了,都不知道。

“您要找皇上吗?”欣欣在后面不识时务地问着。

“当然不是!”我回了一句,有些怏怏地又返头往回走。一抬头,却正好看见钱。

他匆匆朝这边赶来,想必是钱佐召见他吧。与他一路地,还有其他几个老迈的顾命大臣。钱看到我,身形一滞,越走越慢,直到那些老臣从他身边一一走过,入了两仪殿,他才走近我,故作惊讶道:“你怎么来这了?”

我冷冷道:“慕容楚歌呢?”

钱一愣,可能不明白为什么我今日的态度和那晚判若两人,他当然不知道当日对他客气不过是装给慕容楚风看地。

“他回国了。”

“回国?回国去筹谋怎么攻打越国么?”我逼视着钱,面若寒霜,两眼更是寒光直射,让钱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又把欣欣看了两眼,把这小姑娘给瞪到十几米外站着了。

“怎么,怕被人听见么?”我冷笑道,“以循王和慕容公子的交情,倘若由你登基继位,契丹就不会兵临城下了吧?”

钱此时地脸色刷地一变,苍白如纸,“娘娘这样说是何意?如今契丹只是攻打晋国,我与皇兄正在商讨如何使越国兵强马壮,自然就不怕那些辽人!”他说得慷慨激昂,倒是真的一样。

我才不信他明明前几日差点就要监国摄政,如今把到手地皇位退还给钱佐会心甘情愿?而以他和慕容楚歌的交情,慕容楚风又怎会没有和他说些威逼利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