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晨,你睡着了?”

反复叫了几次,都没人答应——也是,这么小的房间,连浴室都挤在墙边上,里面只要有点动静,她哪能听不见。

艾萌萌只是抿嘴一笑,耳红红的,倒真像是不韵人情的天真小姑娘。

“不管是作为机关人员,还是作为幺妹的朋友,我都说声对不起。”

苏英江后仰进沙发里,目光放空,陷入了思索,片刻他开口。

唐检愣了一下,下意识瞥向他手里捏着的纸张问:“为什么?”

“……嗯。”

谁说过,跌倒爬起,再接再厉。

侍者俯身在杜富邦耳旁耳语了几句,他看了看还不懂事的女儿,叹了口气,站起来向大厅沙发走去。

他是已经接受看不到光明的认知了?

这想法让她心里又痛又憋闷的慌,慌乱的拿开那书,把‘保温瓶’小心塞进他被子里,又拢好。

睡梦中,何欢晨的面孔一如既往的平静恬然,撇去蒙着的双眼,他下巴光洁干净、短发干帅气,全无半点颓然模样。

他太过平静,她越发坐如针毡,汹涌澎湃。

她看了他许久,腿早发麻了,站起来的时候才感觉到。

关掉大灯,还是留了一盏壁灯。

退出房间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瞧了瞧,他安静的睡颜沉在淡淡的光晕里,亦真亦幻。

她小心翼翼的关门,像是不忍触碎这如梦的意境。

半夜,艾萌萌被一阵细微的吵杂惊醒。

她睡眠一向好,只是隔壁屋里有他,心里就装了事,睡的并不踏实。

连头发都来不及拢拢,就蹑手蹑脚的往外冲,刚开门,就见月光下的人影回头,因为门响而怔了一怔。

“萌萌?”

何欢晨低低的问,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此时他双臂微张开,似乎在摩挲着什么,站在沙发后面,正在为找不到方向而苦恼。

“你要干嘛?”

艾萌萌本来是被吓了一跳,睡梦惺忪中看到这一幕,要不是知道他失明了,还会以为他是在梦游。

何欢晨垂下头,下巴又倔强般的撇过去,闷哼般的喃喃出:“解决个人问题。”

自从艾萌萌见了何欢晨,就隐约感觉他跟变了个人似的,沉静如水,说话也是有问就答,既不争辩,也不含有怨气,更不会对她争锋相对;那么个高深莫测的样子,偏偏看在她眼里是披着大灰狼皮的可怜大兔子。

她慢慢走过去,捏了他衣袖,拉着去卫生间,拉出他一手探在马桶上,示意位置,然后出去等着了。

半天也不见人出来,兴许是大号,她也不急,慢慢等着,又暗自思忖着一些杂事。

再半天……人还没出来,心里就有些纳闷了,扭过头去,从玻璃门上倒影着何欢晨站立的身影,艾萌萌惊了一跳,想也不想就问:“怎么了,还没完?”

那个模糊的背影动了一动,头部上仰,然后就有低涩的声音传出来,像是年久维修的潮老屋里的漏水声音,沙沙哑哑、破破碎碎:“……出不来。”

她赶紧推门进去,身子转在何欢晨身前就低下头去,直挺挺的红肿大蓦地撞进视线,顶端挂着一点晶莹,就是不肯吐出半点尿水,何欢晨保持着双腿叉开、腰板直挺的恒古姿势,脸色发红,腮帮子咬得紧绷,像是承受着艰难。

她半点邪念都无,急的没了主张:“那天到底撞到哪里了,除了脑袋,是不是……”

何欢晨沉了一口气,蓦地抬指竖在嘴上:“嘘——”

这丫头有歪念——竟然以为自己会撞到此时昂扬勃发的命子,当真是着急忙慌了。

艾萌萌赶紧不说话了,却见他伸出手臂环向自己脑后,手掌覆在她眼睛上,然后耳边又是一声低低的“嘘嘘……”

她立马明白过来,不用他点拨,就轻轻的嘘嘘开。

眼前黑黑的,倒也不觉得难堪。

片刻后,挨着他膛的耳朵里,传过一声嗡嗡的鸣震:“一会好点。”

然后手就被他拉了过去,覆在一桩感弹热度十足上。

艾萌萌怔了怔,手指试探的从下到上,不解的问:“这样?管用吗?”

她表面坦坦然然,浑身却像触电了般,一股酸麻窜流过去,因为是特殊时刻,身子发软了一秒后,立马就镇定了。

“嗯……”

何欢晨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穿过膛传送在艾萌萌耳朵里,却又是一阵翁鸣震动,她下意识往外退退,哪知道他揽得她紧,竟像是她脑袋嵌在了他臂弯里,所以她就不动了,手下也不敢停,嘴巴里亦是如此,小心翼翼的依偎着,继而,就感觉到他身子一晃,还泄出一声闷哼。

她下意识屏了呼吸,耳边是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充盈而出,终于松了口气。

然后,蓦地直觉不对!

何欢晨半隐笑容,顺手把她推转过身子,提起睡裤就往外走。

艾萌萌一手探向抽水按钮,疑惑的目光终于还是转向马桶里,一顿后,恼怒成羞。

“先前为什么出不来?”

她按下按钮,一股漂浮着的白浊在水流漩涡里转了几圈,顺流而下,消失无影,她追出来,气极反笑,问出话来,又觉得有歧义,嘘嘘了两声。

何欢晨摩挲着墙壁走,没停步,坦然的说:“晚上没怎么喝水,尿不出来。”

然后坦坦然然的进了屋,出来的时候没见他这么利索,这会儿倒是熟门熟路的。

艾萌萌回到卧室,猛地抬手,往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嘴里念叨了两个字:“失算。”

躺下去,被窝里的那点温度早渐冷,她缩着身子,像是在娘胎里的姿势,想着先前的事情,咬着指甲,气恼的皱眉,继而无奈的叹气,翻了个身子,仰面躺着,蓦地抬起刚咬了的那指头,脸上登时涨红——给他那玩意儿,完了后,她早忘了洗手!

真是没想到何欢晨此时竟然有了顽劣心,艾萌萌隐隐觉得自己的到来,像是掉进了一张机关俱全的陷阱里。

那厢何欢晨躺下去后,忍不住的翘起嘴角,抿着笑,手随意搭在疲软的□上了一把,隐隐窃喜。

对待艾萌萌,他既不能怒,又不能诉衷肠,可也不能当路人一样的疏远,非的略施小计惩罚惩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