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宣也不是一点功夫也不会,但在南宫照面前只能是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昨天夜里他却梦到了一个女子。

“师兄啊……”她叫了声。

当下只有自己先跟紧了人,再想办法给留在崔府的玄一传信,让他通知世子那边。

“大人不想见你。朝臣之间互赠美人、侍从都是常事,谁还由你为这点事烦扰大人。”

其实他没有选择的权利,他和那些天潢贵胄不同,没有什么能拿来作筹码。朱相愿意向他提要求,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向他示好。要知道有大把的人还求之不得这样的机会。

李棠宴不会喝酒,好在崔子宣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哪怕她喝一口吐一口也没被发现。

“怎么样?”他写完一段落停下笔。

李棠宴正思忖着,忽然留意到一楼角落里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忽然,李棠宴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脚步沉稳,且人并不多。

登云阁是皇帝数年前召集天下能工巧匠建造而成。内部有数层,可容纳近千名宾客,作为戏楼使用。

寂静的花园里,不远处忽然传来熟悉的男声。

李棠宴抿唇,分明是她自己踩在了路边的石头上……也不是第一次了。

李棠宴虽然情绪激动,但脑子还算清楚,她把这个信息牢牢记住。

那团被子一僵,猛地被掀开来,冒出一个脸红彤彤的小孩子,瞪着眼看着他。

阮霓衣比南宫照还要小两岁,但一向是师门中的一霸,其他三个对她可以说是敬爱有加。

南宫照轻笑,自然地把手搭在李棠宴肩上。

李棠宴已经饿了,擦擦手话不多说就拿了一块吃起来,转眼就吃完,又拿了一块。

“师兄你也吃呀~”

南宫照不太爱吃甜的,不过李棠宴递给他他也就接了过去。

南宫照看向李棠宴时,忽然发现她脸红扑扑的,声音也有些飘。

与此同时,手中的糕点传来淡淡的酒香。

原来如此。

这糕应是放了酒糟,风味倒是独特,可惜他家这小傻子一点酒也碰不得,吃了一块就成这样了。

南宫照觉得好笑,把她手里的糕拿开,不许她再吃了。

李棠宴哼哼两声,还有些不满。

楼下一阵喧哗,刚才的说书先生退了场。新来的先生上台开讲,讲的是昔日第一富商李问期的故事。

李问期,无人不知。二十年前就富甲天下,一时的风云人物,传说中家中台阶都是赤金铺就,树木是玉石珊瑚雕琢。

传说当然是传说,也没几个人去他家里看过。但大家都知道的是,李问期不同于普通富人,他乐善好施,在各地捐建书院,声名鹊起。他本人也博闻广识,志趣高雅,不是那等肥脑油肠的商贾。

而十几年前,李问期不明不白地忽然消失于人间,也成了他传奇故事的一部分。

他去了哪里,世人说法不一,有人说他声名太重,所以带着家人隐世。也有人说他去了海外做生意。

他最后一次留下消息,是他在家中办百花宴。那一日,香气溢满南州城。城中百姓嗅此芬芳,都感叹这花种类数目之多。再之后,他就如蒸发一般消失了。

南宫照目光微凝。李问期的事,他也听过一些。世人看到的只是表象,背后的腌臜却难以让人知道了。

“不是……”

南宫照一愣,看向坐在一旁,忽然出声的李棠宴。

她脸色酡红,犹带酒意,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中盛满泪水,似是下一秒就要掉落。

“不是……不是百花宴……”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想起极是悲恸的事。

南宫照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不想她这样被人看去,挥手用内力关紧了包厢的门。

包厢里安静了下来,隔绝了外面的纷杂议论。

李棠宴抓住南宫照的衣襟,整个人努力缩进使她感到温暖的所在。

南宫照的手臂有些僵硬,仍是揽住了她。

“是海棠宴……”

南宫照凝视着她,眼神忽然变得震惊。

李棠宴没有再说更多的,只是不停啜泣。

南宫照慢慢抬起手,抚上她纤薄的背。

不知过了多久,她哭得累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我会替你报仇。”

怀抱着她一直沉默的男人慢慢地说。

他这样说的时候像在宣布一个誓言。而李棠宴已睡着了,并未听到这句话。

怀里睡着的小脸犹带泪痕。她皱着眉,即使睡着也不安稳。

南宫照看了她一会儿,取出自己的锦帕,轻轻把那张脸擦干净,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瓷器。

他轻轻叹口气,又有些自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