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心没有白费。几日休养,方尺平安度过危险期,后背开始结痂,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方寸瞪大眼睛。

“所以大人觉得,你住在这里并不安全。”

“你不废话吗。”

这个总爱欺负自己的女人,他终于把她弄哭了一回。

整个玉蝉院都没有人。

“十六寸?”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天是一副什么装扮。

百里琸笑了笑,算是默认。

她又被搂入怀中,受他一番安抚。

她想去天宝街转转,看能不能碰见宓暮闻。那天得知阿栖的秘密,她还有一些问题想向她请教。

当她是刀俎鱼肉?

果然,方瀚海脸色一沉,语气微冷:“你是什么身份?也说这样的话?”

方寸回过神,像是溺水上岸之人,沉声急喘,脸颊飞红。

“一个……玉玦。”

方尺的伤已经痊愈,整个人看起来又跟以前一样意气风发。他一手抱一个黄澄澄的柚子,后面跟着满手东西的小厮,刚从外面回来。

骂完,传来一阵低低的哭泣声。

戌牌时分,街道上冷冷清清,几乎没有行人。屋檐下摇曳的灯笼和猎猎酒旗,总透着一丝难言的诡静。

还是说……

不知为何,方寸觉得左凝同的言笑中似乎透着古怪。

方寸正想编个花样糊弄过去,方瀚海的小厮这时催促:“少爷,马上未时了,您看……”

方寸嘴角的笑有些挂不住。她知道方尺不好糊弄,如果不拿出点诚意,肯定不会消火。

方寸委屈地想着,说出来的话也鬼使神差。

她干脆也装作不认得,从他怀中起来,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方寸瞪大眼睛,奈何巷壁浓黑,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仅能从气息判断,男人身材高大,至少比她高出一个头。

良久,终于等到他歇口气,忍耐多时的方翡翠大夫人,赔笑开口:“秦大人请息怒。城西太平还得仰仗您维护,若您气坏身子,十个方家都担待不起。您先坐,有什么误会我们坐着慢慢儿说,慢慢儿解,可好哇?”

这样的画,不说会在当今激起千层浪,便是盛极之时,也能名声大噪。

方寸一直记挂着房间里爹娘的议论,对“石”字可谓草木皆兵,此刻耳边猛然一句,差点把她的心肝吓出来。

话一说完,齐贝花容失色,当即摔碎他送的生辰礼,掩面而去。

“一早起来就气嘟嘟的,谁知道犯的什么病。”

秦花瘦曾是她十岁前最大的敌人,如今又是她相亲名单上的候选人。

方寸初见他观摩良久,以为马屁拍上正道,和解有望。不料他再反常态。

第一次进男孩子的房间,方寸忍不住多打量两眼。

方歌安是三院的大小姐,三夫人方红宝的长女,方尺的娘。平日帮助三夫人打理三院琐事,事必躬亲,忙得一刻不得歇,堪称方家最劳碌的女人。

红烛长香幽幽燃烧,石栏上的金锁密密麻麻,微风拂过,撩得挂在树上的经幡猎猎作响。所有事物都笼罩在一片威严的沉静中。

可石润玉要真是个善良的好人,她是不是要重新考虑搅局方案?

她要今晚的相见不欢而散,告吹!

在全家为方云苍的清白群策群力时,方金枝却为方寸的婚姻大事殚精竭虑。

方寸心中哀叹,此时此刻,任何解释都引起更大的误会。还是老实装哑巴,找机会再跟这位好说话的舅舅解释好了。

“尺弟弟,你我毕竟是同族姐弟,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什么不能友好相处呢?都说姐弟情深,我已反思了过错,你就给个机会吧?嗯?”方寸可怜兮兮地望着面前的族弟,只要他同意和解,她就会立马放开他,不让瘟疫继续祸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