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还有见面机会,甚至于她就在数里之外,为什么他会这么低落?

演奏至高潮,湖上传来一声清脆的敲击声,这是?

阮成章突然轻咳几声,以目示意罗辙别说了。罗辙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他讶异的看了他一眼,打算过后再问。苏慕只当阮成章咳嗽是为了替自己遮掩身份,私下里还很赞赏他的行为。

这是哪位高士在我家前面的江水前经过?

他怎么会在这里?

山居寂寞,白日里早早地睁开眼,恍惚一会儿,唤来侍女穿衣。知道无人看,对镜懒梳妆。整日里埋首经卷,刚吃过一碗莲子粥,推开窗就捧上压了短短的黄铜尺的杂书。

“什么?”

天啊,这地方清净——所以他这是要杀人灭口?!

金振声也无奈:“他们的寻音鸟有特别的培训方法和食谱,虽然我们运气好抓到一只,但是一直关在鸟笼里吃普通的鸟食,可能感觉已经不那么灵敏了……”

苏慕坐在椅子上。这里是王家建在花园湖泊上的一间小小的厢房,脚下就是水域。通体由青竹构成,雅致朴素。屋内除了她坐的椅子,右手边还有一把配套的。小小的红泥炉子放在屋角,另有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一局残棋。几本蓝色封皮的线装书,叠在一起,最上面一本是《宜远诗话》。最奇特的是,这屋子只对着湖面那里开了两扇窗、一扇门。窗台也是几竿拼在一起的短翠竹,右侧还摆了一盆兰花。这屋子背面是一片竹林。从另一个方向来看,这里是被柳树与竹林荫蔽了的地方。要来这里甚至得登上一只竹筏,岸边最近的地方却只要划大概两下到——怪不得说这里清净呢。

眼睁睁看浅香关了门。

苏慕只得提醒他:“伯父?”见他茫茫然看过来,好像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似的。不愿让局面冷场,只好说:“素闻伯父声名,亡父在世时也曾提及,都说伯父博闻广见,只恨一直避居远处,不能亲见风采。今日初见……”

“太子喜好美色是有名的,其他皇子与他年岁相差过远,将来是不必疑虑的。自你十四妹妹刚进府,我就听说她长得怎样的好,但近来边境又有纷争,我一直抽不出时间来看她。这次听说连阮郡王都为之驻足良久……你是最疼爱这个妹妹的,出了那个事还亲自把她娘接到这里来照顾。如果能把她送入东宫,想来也会为她高兴。”苏樾在房中左右度步,深为自己的想法而振奋。

多么潇洒不羁,多么风流!

好你个蒋淳于,过去还觉得你虽然愚笨一点,胜在忠厚老实——不想居然是这样一个蠢货!

被段玉裁接个正着!

“就是我们来的路上那个穿蓝衣服的,有天路程计算得不巧,只好在客栈留宿。我们去了大堂,旁边有个人态度特别……”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想起了自己当时对他的气愤——现在就一下转变为甜蜜啦,“引人注意。你记得他吗?”

所以她从来对玲姐姐这一点不说什么。

她是心里存的住事的人,有了怀疑,面上也丝毫不露,双眼一扫,未等有人怀疑就过去了。

这一间连灯也没点,里头黑黝黝的也没有一丝声音,几乎像是没人。

苏芬听到,回身给她抹泪,很有些无奈:“这次就是个教训,有些事你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祸从口出……”

真真是士别三日啊……

王昭当即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也不是没有做过努力,可后来,苏楠先是在外面闲逛倚红偎绿,不久又病重、身死,再然后是她怀孕、安胎,唯一的依靠安儿出生,牙牙学语……苏慕就被她无意中冷落了。

苏苒倚在水榭栏杆上,时不时看眼远处经过的捧珍宝的侍女们,神色不屑,有一下没一下和堂姐说话。

终于系好了衣带,苏慕走出来,“让他们进来……不要查东西吧?”

大惊之下,蒋淳于忘了身边的好友,几步奔过来,不好叫她的名字,只能是含糊地说:“……你来下面干什么?本来这次就没计划好,只得在这外面落脚,娘已经说了我好多次了,你还给我添乱!”

“还有地字号呢。整整把楼上两层都包下了。”

董文贤回头看孙府,语气很是犹豫:“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开宴了却不见她人……”

典诗一听情妹妹,又忍不住捂着嘴笑。苏慕示意她先下去,和章妈妈交代一声她和蒋玲在一起,一会儿开宴了再来。转头又看蒋玲,很严肃地问她:“我初到此地,人事不熟,还要仰仗玲姐姐的指点呢。敢问此地有哪些闺秀呢,她们各自又是什么性情?”这些本来上次见蒋玲就想问了,然而那一次蒋玲来得时间太晚了,中间又有一桩事故,只好咽下不提。现在可是关键时候,不能不知道了。看蒋玲一向待她亲近,总不会拒绝告诉她这点小事吧。

收到礼物是最开心的一件事,典诗每次都是这样,遇到什么不开心的,只要收到礼物,她就能笑出花来。以前在富裕的乡绅家里做事,有个什么机会其他人没有考虑她,只要之后又给她送一点小礼物,她就又和人家好了。

孙韶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苏家原来这么看重女子的学识么……”孙韶有些不信似的喃喃自语。

一句话说得蒋玲乐开了花,一回身就找苏慕:“情妹妹是不是特别欢喜我?和我欢喜你一样欢喜我?”

蒋玲知道自己又做错事了,只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要怎么来弥补,张口结舌的,很尴尬地站在那里。

一只粉色的精巧绣鞋忽地闯入花荫,然后是一片粉色的裙角,接着,向日葵巨大的花盘上停驻了五片粉色的指甲,阳光一晃,素手在花心上留下蝴蝶似的倒影。

一路上章妈一边领路一边嘴不停地说着姨母有多想她,旁边遇到的仆人、侍女也多有停下行礼的。苏慕不断微笑、点头,刚穿过一道垂花门,眼里却赫然闯进一个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