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娘与元嘉郡主关系不错,听说郡主请了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教导女儿规矩,她一心盼着你乖巧些,就跟郡主商量,让你也跟着一起学,娘每日带着你去晋王府,你那时候就认识了卫枭。”

罗悠宁的眼前像蒙了一层雾,她丢下画,复杂地看了卫枭一眼,完了,对不起卫枭的事可能又多了一桩,以后翻旧账的时候,他又多了一个理由弄死自己。

晋王府,卫枭回到院子里,解了衣裳,露出精瘦匀称的上身,一个荷包从衣服里掉出来,他赶忙伸手捞住。

卫枭眼底的风暴逐渐平息,他的眼神划过罗悠宁错愕的脸,在她手里的荷包上停留了一瞬,而后用缰绳抽了一下马背,马儿一双前蹄蹬了起来,罗悠宁退后一步,荷包掉在了地上,被卫枭的马踩了一脚。

她走到他们身后,好奇地往井里看,就见到一个被石头砸的满脸是血的小孩,他骨瘦如柴,双手却格外有劲,攀着井壁往上爬,那些人丢石头砸他,他也不吭声,再一次被砸落井底,他指甲在井壁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卫鸿回府的时候,特地去厨房问了问,得知卫枭没用晚膳,拿上吃食就找过去了。

卫枭见罗悠宁看着自己,不由松了手,谭荀差点被那股力气弹出去。

隔日一早,罗悠宁睡眼惺忪地被塞上了马车,赶往谢府。

他一开口又担心自己说的重了,找补道:“最近别乱走,外头不□□生。”

“不是真的鬼,是有人鬼鬼祟祟的。刚才奴婢和意秋发现咱们院子里伺候的小桃偷偷往棠梨院去了。”

沈钧被她怼了一句,众人面前也不好计较,反正卫枭也听了话,晋王还在前院,总不能闹得太僵。

只这一眼,她心跳都吓停了。

正厅里,二姑娘罗含芊和三姑娘罗映芙已经在等了,姚氏看见女儿光鲜亮丽的走进来,在两个庶女面前给自己长脸,心中十分满意。

周廷焱一朝得势将顾遥之踩在脚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皇帝外甥赐婚,娶顾遥之的女儿。

卫枭不知为何突然不闹了,安静地任晋王把他带走。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她已经拒了婚,而卫枭恨她……

少年的眼中黯然一片,就在他要退开的时候,罗悠宁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卫枭,你愿不愿意听我解释?”

她问完又觉得自己蠢,管他愿不愿意听,就不信他还能捂住耳朵。

“我病了,我六岁那年生了大病,听我姐姐说半个月高烧不退,后来我娘不知从哪弄来的道士给了我一种药,我吃完药病好了,但我缺失了一部分记忆,把你忘光了。”

“卫枭,你信不信我?”

卫枭嘴唇动了动,他想相信,却又不敢信。世上真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还是她编出来骗他的?

可是骗他什么呢,他身上还有什么是罗悠宁需要用骗才能得到的呢?

“卫枭?卫枭?”见他迟迟不回答,罗悠宁忍不住将手放在他面前挥了挥。

“你相信我吧,就算我以后没法恢复记忆了,我肯定会想办法弥补你的。”

“怎么弥补?”少年低哑的声音骤然响起,他盯着小姑娘握着自己的那只手,除了心里那一丝雀跃,更多的是一种涩然。

罗悠宁被他问住了,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可她害怕再不回答,卫枭会以为她的道歉没有诚意。

“那,你说,只要不过分的,我都答应……”她忽然觉得别别扭扭的,为什么这么“怕”这个人,哪怕误会已经解除了。

所以嘛,人真的不能做亏心事,往后在卫枭面前,她都要这般“矮一头”了。

卫枭心中竖起的冰墙崩塌了大半,他嘴上不想承认,心里却已经认同了罗悠宁的话,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句“我原谅你”并不容易宣之于口,因为那七年的自苦尚未得到慰藉,不会一朝一夕就此泯灭。

“等我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卫枭不想为难她,也不甘心放过,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一点一点抚平自己的委屈。

罗悠宁点点头,而后一脸震惊:“就这样?”

她本来以为卫枭会趁机重提婚事的,都是她理亏,他真提了她就敢答应。

谁知卫枭一个“以后”就轻轻放下,他真是太好了,小时候也一定很好欺负,罗悠宁如是想着,倒是把卫枭曾经打死一只狗把她吓哭的事忘得干净。

小姑娘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都是甜甜的笑,卫枭不舍地抽回手,耳根发烫,“不早了,你走不走?”

他冷面下的不自然藏得极深,罗悠宁没发现,傻乐着道:“这就走,我明日还给你带周嬷嬷做的糖吧……”

二人的身影越来越远,他们刚才说话的那处此刻站了一个人。

“公子。”一个身材瘦高的男子走到谢奕身边,躬身行礼。

谢奕脸上照旧挂着温和的笑,“谢良,事情办妥了吗?”

“办妥了。”谢良低声应答。

他是谢太师派到谢奕身边的忠仆,负责暗中保护他和处理一些谢奕不宜沾手的事。

谢奕收起了笑,眼眸深处有一抹郁色,“我瞧着咱们府里不够大,有些人注定装不下。”

天气热了,富贵人家都不爱出门消遣,窝在府里是凉快舒适了,就是太烦闷。

元嘉郡主喜欢听戏,请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到晋王府来唱戏,晋王府当初修建的精简,后来郡主嫁进来后才费心思修整了一番,如今府里新建了一个戏楼,专门给郡主听戏用的。

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戏班的班主热情讨好地给元嘉郡主讲着戏。

“郡主娘娘,今日这出戏说的是穷小子从小受尽冷眼,后来发奋读书,一朝平步青云,将昔日欺负他的人踩在脚下的故事。”

元嘉郡主点了点头,即使嫁给晋王多年,她依旧不喜欢被人称作晋王妃,那像是她臣服于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