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芙把酒塞子拔了出来,想了想,又重新塞了回去。

加图忍无可忍,一拳把他打晕在地。

“为什么隐瞒,你信不过我?”背后传来加图微微压低的声音,里面夹杂着迷茫和受伤,“你到现在还想瞒着我吗,格拉芙?”

他停顿了一下,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腿。

“喝,你这是要干嘛?”叶芙没有接。

☆、第二十八章致命的武器(1)

“听着格拉芙。”历史通苍白的脸颊上涌起粉色的红晕,单薄的身子因为激动打起抖来。

“是我……”皮塔别过脸,让大家都能看清他深情心碎的表情。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是我准备向未婚妻求婚的戒指。”

叶芙瞥了他一眼,那双深沉的灰蓝眼珠下是勾起的血腥笑容,她别过脸。

“恩……我是……”历史通男孩吞吞吐吐的握上她的手,却在加图冰冻般的目光中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凯特尼斯的受欢迎程度真叫所有人嫉妒,十一个区的所有选手都目光灼灼地盯着那辆拖着火焰长尾的战车,羡慕的,嫉妒的,憎恨的眼神交织。当他们越驶越近时,叶芙毫不意外的发现空地上的氧气仿佛被凝结住了,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瞪视着那两条燃烧的披风,视线从皮塔金色的短发到凯特尼斯黑色的眼睛,叶芙敏感地察觉到加图的肌肉绷紧,手臂微微颤抖。

难道这个世界奉行的是挫挫更健康,欲永生,必先挫么?

墙壁边有不少人为对方的柴草,看得出来有人在此休息过,这样他们就得小心些,万一那些人回来就不妙了。正中间有一个往下凹陷的小洞,黑色的灰烬掺杂着绿色的碎叶子散落在洞口,那是别人烧火的地方。

叶芙嘱咐他们两个乖乖呆在原地,自己从洞里跨出来,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洞里的灰烬。早就凉透了,看来人已经离开很久。从泥地上的脚印来看,这是一个体重很轻的人,但脚印很大,一般女性不会有这么大的脚。叶芙左右巡视,没有找到其他脚印和线索,看来这个人士独来独往的,男性,而且还很轻,并且缺乏足够的野外生存常识。离开后竟然忘记销毁隐去自己的踪迹,不可能是职业选手。

赛里什很重,不会是他。马沃是职业选手。六区公主,露露,还有凯特尼斯没有这么大的脚。艾伯特很轻,但他不会这么愚蠢,除非他是特地要留下线索。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三区和五区的其中一个了。昨天晚上听到了一声炮响,不知道是这些人当中的哪个。不过不论是艾伯特还是三区五区的选手,他们的威胁都不大。叶芙记得训练的时候三区的小子存在感很低,只会埋头摆弄手上的电子仪器,见人也会害羞的红脸。虽然历史通的教训告诉她,见人会脸红的小子并不一定是弱者,还有可能是善于伪装的狩猎人。而对于五区的选手,她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警报解除,叶芙招呼他们进来。比利没有多想,径自跑向柴火堆往上一坐。加图则站在那堆长满针刺的黑藤蔓下动也不动。

“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叶芙露出一个鼓励性的微笑,上前拉住他的手。

加图看起来很犹豫,但还是乖乖被她牵到柴火上,叶芙让他坐下他就坐下,叶芙让他垂下头他就垂下头,一步一个指令,比以前乖巧听话多了,叶芙觉得她喜欢这样好孩子的加图。

“我现在要看一下你的脑袋。”她宣布道,双手扒开乱糟糟的金发,洞|岤里的光线充足,正适合捉跳蚤,哦不,察看伤口。

加图有好多天没洗头了,头发上飘着一股奇怪的臭味,那是酸味和汗味的综合体,除了这股诡异的味道,那些硬刺般的头发反常的互相缠绕,用手指使劲扯都扯不开,差点把他可怜的头皮也扯下来。期间叶芙明知故问问他痛不痛,这小子硬是咬着唇一声不吭。头发底下有一大块鼓起,叶芙小心的用手指按了按,他疼得缩了下肩膀。

“这里有个大包。”叶芙左右看了下,确定就是因为这个加图才暂时失去了记忆,上帝保佑,最好是暂时的。“大概就是你从上头摔下来的时候撞破了脑袋,把脑子也摔坏了。”

“很糟糕?”他小心翼翼的问。

哈哈,帕纳姆要被推翻了吗?加图竟然从她这里寻求安慰。

“一点也不。”叶芙坏心道,“你这样也不错的。”

她指着地面上的坑洞,示意他去找些柴火,加图乖乖去据藤蔓。他们没法洗澡也没有食物,叶芙不放心丢下他们去找食物,而比利显然也不乐意和加图独自呆着。他们原地坐下,开始整理物资。金屋子里上演的逃脱大戏太惊险,他们在惊慌失措间丢掉了睡袋和水壶,牛肉干这些小东西早就被比利消耗殆尽,但叶芙最痛心的是艾瑞克送来的珍贵的药物,除了一瓶小小的治疗摔伤淤血的药物,其他都在灾难中毁之一炬。

加图捡好了柴火就站在一边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叶芙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只得随口称赞了几句打发他坐下,拿着那瓶白色的小药膏去抹他的脑袋。冰凉的药膏刚碰到头皮,他就舒服的倒吸一口凉气。金色的阳光跳跃在他颤动的睫毛上,在细腻的皮肤上投射下迷人的阴影。

近距离看,加图虽然一身小麦色,但他的皮肤光滑美丽,摸上去还很舒服。叶芙趁机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他一愣忘记了反对。叶芙心中登时升起一股邪恶的快感,如果是之前的那个加图,打死她都不敢这样调戏他,事实上,她保护住自己不被加图调戏就已经很好了。

“你看起来和那个比利不像男女朋友。”他睁着眼,任由她在他脑袋上涂涂抹抹。

“我们本来就不是。”叶芙决定告诉他实情,“只是普通队友。”

他没再吭声,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叶芙很快就涂好,把盖子盖紧后发现指头上还有些白色膏药残留,不忍心浪费,就涂抹在脸上纯当保养品。给加图上好药,就要去寻找食物和水源了。

在野外千万不能断水,水是支撑人既能最基础的东西。他们可以断粮,但是绝对不能失去水。叶芙不清楚现在他们位于比赛场地的哪个方位,自然也不知道最近的水源离她有多远。比利是个拖累,加图一脸懵懂,如果一起走也许连半只苍蝇都逮不到,可如果不一起走,掉队的可能性很大。

想了会,叶芙剥开那些厚厚藤蔓,让比利重新躲回刚才的地道里去。他誓死不从,大叫着如果有人从地道里出来怎么办。

这的确是个危险的猜测,但事到如今只能放手一搏。金屋子这个关卡是每位贡品必经的考验,没准有一队人正被困在里面重演他们刚才遭遇的事。可是如果这队人是凯特尼斯和皮塔,那么比利的生命不会受到威胁,相反,叶芙和加图就不会有比利这么好运了。

但叶芙还是不放心单独留下比利,权衡利弊下,她决定让加图留下。虽然他目前看起来像只可怜虫,但扔长矛自保的能力还没有消失。刚才就瞧见他射杀了一只想溜进洞|岤里的松鼠。

“格拉芙,你要走吗!”比利害怕的大叫,圆圆的胖脸瘦了很多,都能看到高高凸起的颧骨了。

加图一下子紧张起来,焦虑不安的眼神追逐着叶芙的每一个动作。

“是的。”她绑好皮靴上的绳子,又清点了一下口袋里的武器,两把小刀,一小罐白色药粉。手中的弯刀有些钝,但不影响伤人。

“你要到哪里去?”加图紧接着问。

她没有容器装不回水,但会尽量带些富含水的植物回来,如果幸运的话,她还能打回几只山鸡。“不清楚,我会回来的。”

加图从角落里跳了起来,他的额头因为跳的太高恶狠狠的撞到了山洞“你干嘛让我喝这种水。”

最后的解决办法是从湖边折下一根麦秆,在尾端塞上了点杂草,哄他用麦秆吸水。这是从野外生存指南上看到的,因为没有活性炭净化水源,叶芙就想出了用杂草辅助净化的办法,虽然大概没什么用,但好歹能消去一些颗粒比较大的杂质。折腾了一会,想到洞里还有个痴痴守候的小胖子,叶芙犯了难。该怎么样把水运回去?水瓶没有了,睡袋没有了,药罐里面有药粉不能用。

“什么,脱衣服?”加图露出一副“你不可理喻”的表情,手紧紧扣在领子上,“为什么?”

“……”叶芙告诉他,“这是为了比利。”

“那个胖子。”他脸上闪过嫌恶,但还是乖乖把身上唯一的t恤剥了下来。他的身材很棒,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在叶芙的眼神滑过他饱满的肩头时,这个人毫不客气的抬起下巴,鼻孔朝天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叶芙没有理他。

她忙着让t恤吸饱水,再带回去挤给比利。其实如果比利足够勇敢的话,他完全可以自己来,但没有人敢让他冒险。保命的王牌还是乖乖藏起来的好。等她把一切搞定抬起头来,加图早就垂下头来,蓝眼睛专注的盯着她,金发乱七八糟朝天竖着。叶芙伸出手替他扒了扒乱翘的额发,发质太硬,像刺猬一样扎手。

“为什么要参加这个游戏?”他突兀的出声。

叶芙一愣。

加图看了她一眼,耐心的重复,“为什么参加这个游戏,杀人的游戏。”

“啊,这是因为……”叶芙尝试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这是一个向他解释饥饿游戏规则的大好机会。

加图打断她,“是因为比利想参加对吧。”

叶芙动动嘴唇:“……”

“那为什么最后分手呢?”他好奇的问。

“其实……”

“是因为比利太软弱了保护不了你对不对。”他猜测道,“我发现每次都是你护着他,而他总是大喊大叫,任谁都不愿意找个这样的男朋友吧?”

“……”这句话很对,叶芙表示认同。

“也就是说比利想参加这个比赛所以把你拉了进来,但最后非但帮不了你,还老是拖你后腿,是这样吗?”

叶芙扶额,“前半句不对,后半句差不多。”

他露出气愤和不赞同交杂的表情,“他太自私了,女孩子不应该参加这种比赛,太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