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安氏又道:“婢妾知道,爷和佟侧福晋自有他们的道理,所以妹妹和年妹妹这儿没有见到爷,也不敢有一丝的怨言。婢妾进府前,为福晋和众姐妹们准备了礼物。只是佟侧福晋人在园子里,妹妹对府里的人又不大熟,如今是想送又送不出去。而且,妹妹想着,佟侧福晋出自清贵大家,自小见惯了好东西,自然是看不上妹妹这点东西的,这……”这又是说,她们对没有见到四阿哥非常有怨言,并且齐布琛娘家势力强大,养尊处优,脾气骄纵,想必福晋也受了不少气吧的意思。

“知道纳兰性德吗?他写过一句诗……诗,叫‘一生、一世、一、双人’,爱情啊……只能是两个人的,就像……表姐,爱上了八阿哥,就不愿意他身边有任何另外的女人……就算是担上‘妒妇’的名声,就算,和皇上对峙,她也不会后退,不会屈服……就像八阿哥,宁愿被世人说惧内,也要和表姐同进退……可是,这样的事,世界上又有几个人可以做到?如果……如果把我换在表姐的位置上,我绝对,绝对不敢这么做……”

刘嬷嬷仍旧在犹豫,似乎还想劝劝那拉氏。

那拉氏温和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鬟,高高地坐在上首。而跪在地上的丫鬟,赫然正是耿氏院子里那个扫地的小丫鬟冬雪。

那拉氏怒火大炽,指甲套狠狠地掐进了手心,掐出了几个血印。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焦急地走到齐布琛身边,问道:“妹妹无碍吧?”

齐布琛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才提腕,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一首诗:“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乌雅妹妹可真是好福气,自己怀上了爷的子嗣不说,连身边亲如姐妹的大丫鬟,都能沾了妹妹的福气,才被爷宠幸了那么几次,就怀有身孕了。”主子奴才都分不清楚,难怪会被丫头钻了空子!

四阿哥低垂着头,心却是跳了一大跳。

四阿哥牵着齐布琛,在嬷嬷的引路下,再一次走进了钮钴禄氏的房间。钮钴禄氏就躺在最左边的炕上,两颊凹陷,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双目凸出,没有一点神采。

四阿哥每日都会去繁景院坐坐,所以经常会看到齐布琛和肚子里的孩子的互动。或是在和他说话,或是在给他念书,或是在为他弹琴。看着齐布琛对孩子的在意和爱护,他有些感动,又有些妒忌。

林嬷嬷恭敬答道:“回福晋的话,主子没什么想要的。不过,今儿主子有东西让奴才送来。”

齐布琛将坐在床边,和高无庸一起,将四阿哥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用完晚膳后,四阿哥突然对齐布琛道:“爷送你的那块玉佩,是皇阿玛送给皇额娘,后来皇额娘又赏给了我的。那是御赐物品。”意思就是,见到那块玉佩如见到皇帝,甄家人都要下跪的。

她心中着急,也来不及吩咐白苏,转身就冲了出去。

那拉氏这会儿却是从容了。她点了点头,道:“继续……”

再看看,武氏等人也俱是一脸忧色。

李氏忙起身道了声谢。

四福晋脸上微笑着,眼神却极其复杂。

因着这种愧疚心思,他开始默默盘算,按着林默和的话,不着痕迹地布局,下决心要给女儿做最有力的靠山。

见齐布琛兴奋不已,两只变成猫的大老虎也十分开心,直接跳到了她的怀里。齐布琛亲昵地用脸蹭着它们的毛,道:“我给你们也取个名字吧。老大,你是公的,就叫巴图鲁,阿小,你是母的,就叫耿根。明天我就想个法子,把你们带出去。”

她们刚离开没多久,紫苏就到了齐布琛身边,皱着眉头道:“格格,酒楼的事儿怕是不成了。”

五福晋想起自己的处境,感伤起来:“妾身听说索卓罗府里已经被清理地干干净净了……齐布琛,是个有福的。”

齐布琛忙道:“方丈有贵客,这大殿都被围了起来,怕是进不去。”

她的性子淡,五阿哥的性子也淡。相似地两人放在一起,反而难以产生什么亲密的感觉。她空有嫡福晋的尊荣,却没有五阿哥的宠爱和子嗣,这日子过得,着实没有意思透了。

芳仪又打量了她一眼,似乎是有所顾忌,不想被巧儿探听到更多消息,急急道:“既然是年格格身边的,那我也不多说了。这位姐姐以后小心点才好,我要先回去了,就不陪姐姐多说了。”说罢,不等巧儿挽留,就抱着布匹,急急忙忙地走开了。

等走远后,芳仪回过头,确定看不见巧儿了,才得意地笑了笑。

第二日敬茶的时候,齐布琛挑了一件浅紫色提花云肩旗袍,两把子头上,一边簪着两根白玉镶金簪,右边则是一根金镶珠石点翠簪,点翠簪边的黑发上,又戴着几颗白珍珠,正中间两朵女子手掌大的浅紫色绢花,优雅而又尊贵,清丽而又从容。

齐布琛和四阿哥到那拉氏正院的时候,发现众人都已经到场了,连身体孱弱的那拉氏和一心在佛堂礼佛的李氏也都在。倒是那两位要敬茶的正主,速度最慢。

众人给四阿哥请安,齐布琛给那拉氏请安,众人又给齐布琛请安。好一阵忙乱后,齐布琛才有时间坐下,好好打量一下李氏。

李氏的容貌衰老了许多,但精神不错,眼神也比以前平静宁和了许多。

没过一会儿,清瘦的安氏先扶着丫鬟的手,眼神中有些怯怯的,如弱柳扶风般走了进来。她给四阿哥请安的时候,双眸如水般看着四阿哥,那眼神可当真是含了千般请,万般意,情意绵绵,勾人地很。其他女人被她这眼神气得直拧帕子。

四阿哥却不耐烦地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让主子们等你!”

安氏受了一惊,眼眶上迅速地弥漫上了泪水。她跪在地上,娇柔的声音中带着些哭腔:“回爷的话,妾婢妾得知消息,万分惊喜。今日一早,婢妾就早早准备妥当,可妾身的院子在最西边,实在是……”

还未等她说完,外边小太监又唱道:“年格格到。”

四阿哥心中越发不悦。年氏刚娇娇俏俏地走进正厅,他便劈头盖脸骂道:“年氏,好大的胆子!你不过是汉军旗一个格格,小门小户出生,居然敢让众多主子等候你一个人!你当真是和你那个两面三刀的哥哥一样,不懂规矩,其心可诛!”这可就是□裸的迁怒了。

年氏面色惨白地跪下,委屈道:“婢妾知错。但是,婢妾万万不敢让各位姐姐们等候,只是……婢妾昨晚的膳食里被人下了药,直到日头大白,婢妾和丫鬟们才恍惚起身。婢妾真的不是故意的,请爷恕罪。”起得迟了,她又不想乱糟糟地去见人,以免给四阿哥留下不好的映像,所以梳妆打扮了一番。就算是被四阿哥责备,也不能让他见到她不好看的一面!

齐布琛用帕子掩了掩微微翘起的嘴角。这府里的女人,手段还真是千奇百怪,居然连昏睡这种腰都拿出来用了。

那拉氏咳了一声,道:“爷,两位妹妹年轻,还不懂规矩,今日爷还要上朝,便先作罢,过一会儿,让耿妹妹找两个嬷嬷再教教规矩吧。”

四阿哥缓了缓脸色,冷哼了一声。

正在这时,打量着两人的贾氏突然娇声说道:“两位妹妹同样花容月貌,才情过人,瞧这娇嫩嫩的衣服一穿,就如春日里最娇美的鲜花,可把姐姐们都比了下去。”

众人仔细一瞧,果然两人穿的,都是粉色的衣裳。

安氏的衣裳,那是府里发的份例。她得到两套夏裳,一套浅蓝的,一套粉的。那是她最好的衣裳了。安氏的气质,以娇美为主,粉色更适合她,所以出门的时候,自然是选了粉地那套。

而年氏不同,她陪嫁的台数不多,但东西都是好东西。那套粉色的衣裳,用来自江南的绸缎做成,衣服上有粉色兰花暗纹,衣襟处袖口是一圈||乳|白色的绣文,扣子亦是||乳|白色的,做得十分精致。

这两人,在这样的一对比下,高低立分。

安氏羞愤欲死,看着年氏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狠毒。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老是犯困,一坐在电脑前就想睡觉,大家,真是对不起了。德妃完了后,我们四四就登基吧

黛玉进府(未完)

年氏不傻,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

昨天是她让巧儿去佟佳氏的丫头那里打探出了消息——四阿哥喜欢女子穿着粉红色衣衫。就在她兴高采烈地换了粉色衣衫出来敬茶的时候,她却突然发现自己和安氏撞衫了。相同颜色的衣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款式和质地,这样的对比实在是太鲜明了。

安氏心里没有想法才怪!那么昨日,到底是不是佟佳氏在故意算计她?不应该啊,她怎么会知道安氏会穿粉色衣衫,她又怎么知道她会让巧儿去打探消息?

看起来,这所有的一切,怎么都像是巧合。可是,这真的是巧合吗?

她眼中闪过一道利芒,转头看向齐布琛。

齐布琛靠坐在四阿哥下首,脸色平静地和旁边的耿氏小声地说这话。年氏看向她的那一刻,她立刻就察觉了。她抬头将目光投向年氏,对着她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