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找一位雷米雪医师。妳知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她?”

她快被他逼疯了。

“它就像我的行动电话,出门一定带着。要不要喝点什么?”

“愤怒、伤心和内疚。”

“到家时我还是要煮一顿健康晚餐。”她说。“但我以为……”

“她怎么死的?”

他抬起下巴指向候诊室。“损失看来不轻。”

塞奥对她眨眨眼睛。

他爬出窗户,尽可能安静地落在阳台屋顶上。雨水使木瓦又湿又滑,他差点在斜顶上滑了一跤。他分开双脚站稳,伸出双臂等米雪跳下来,同时不断祈祷千万别在这时闪电。如果院子里或汽艇上有其他人,他们一定会看到他们而出声示警。

“嗯哼。”

她回头瞥向塞奥。“你的朋友品味很高。”

“因为你看得出你将造成的改变。”

“玫蓓是一艘钓鱼船的名字。我邀诺亚开车到宝文镇来钓鱼。我告诉他钓鱼大赛的事,他要我替他报名。他在毕洛斯快抓狂了。他在上训练课,他恨死它了。”他转向萤幕,脱下眼镜放在桌上。他无法专心,只能拚命阻止自己对她伸出魔爪。他是怎么了?米雪只会使事情复杂,而他现在只想过单纯的生活。她不是那种你可以爱过就算了的女人,他却不会在这里停留很久。

强旭直起腰杆转向塞奥。塞奥虽然没有多少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但自信还应付得了一个六岁孩童。“你想要知道什么?”

力略拚命摇头。“不是那种事。我是说没有人受伤。”他转身把头探到门外喊:“各位,他身上佩戴着枪。你们说酷不酷?”

“听我说,我们遇到很严重的问题了。”

“有。”他回答。“从高中到大学,直到膝盖碎裂。”

“那倒是。”

杰可拥有四分一之英亩的土地。他在娶蔼玲时盖了一栋一房一厅的小屋,在家里的人口增加时增建了卧室。等两个儿子大得可以帮忙时,他加高屋顶,搭建出阁楼好让米雪能够有些隐私。雷家住在沼泽深处一条名为慈悲路的蜿蜒泥土小路尽头。那里到处都是树,有些树的树龄长达百年。后院的两棵垂柳长满苔藓,像手钩纱围巾似地从枝桠垂到地面。当湖面起雾颳风时,摇曳在月光里的苔藓就像y森恐怖的幢幢鬼影。在那样的夜晚,米雪都会爬下阁楼溜到瑞敏或蓝柏的床上。

塞奥和米雪在差一刻七点时抵达“天鹅酒吧”。停车场里已经停满了车,他注意到没有一辆车是崭新的,有些看起来早该进废车常但他在宝文镇学到一件事,镇民凑合着使用他们现有的东西。

“你在想什么?”她问。

“在这里讨生活有多么辛苦。”他回答。“但妳知道吗?我没有听到任何人抱怨。”

“你不会听到的。他们的自尊心太强。”

“我有没有说过妳今晚看来很漂亮?”他问。

“这身旧衣服?”

这身“旧衣服”是她花了二十分钟才选出的一件蓝白格子、尖领、露肩洋装。她还花了二十分钟费心弄卷头发和化了淡妆。

“有人赞美妳时,妳应该说谢谢。妳今晚穿这身‘旧衣服’看来很漂亮。”他重复。

“你很喜欢取笑我,对不对?”

“嗯哼。”

漂亮不是他看到她下楼时的感觉。他想过用惊艳来形容,但更贴切的字眼是优雅。

那个赞美会把她乐坏了,他心想。他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诗情画意起来?

“取笑别人是不厚道的。”

塞奥替她拉开门,但在看墙上的布告时又挡住门口。

“难怪今晚这么挤,今晚是啤酒无限畅饮之夜。”

她微笑。“每天都是啤酒无限畅饮,只要你每杯都付钱和不开车,本地人都知道。”

“什么东西这么香,我们进去。天啊,希望不是辣的。”

“今天是星期三,所以菜色是炸鲶鱼和薯条,我相信你的动脉会很喜欢。”

“我吃定了。”

他们迂回来到吧台,塞奥被拦下的次数比米雪还多。几个男人和女人在他经过时,想要和他握手或拍他的肩膀,他们似乎都想谈足球。

唯一拦下她的男子想要讨论他的痔疮。

她的父亲在储藏室旁的吧台尽头和费康磊及李亚廷聚在一起密谈。康磊在说话,杰可皱眉倾听,不时点头,没有注意到她走向他。

厨子阿芒在厨房工作,他的弟弟迈伦在照管吧台。

“爸爸骗迈伦来帮他。”她说。“我猜我暂时没事。”

“妳爸爸在向我们招手。”

他们终于抵达吧台尽头,杰可掀起台面快步走向米雪。

“塞奥,你自己倒杯啤酒到吧台坐,我跟我女儿私下说句话。”

父亲的眼神显示她做了令他不高兴的事,她跟着他进入储藏室。“怎么了,爸爸?”

“他要走了,米克。男生们和我商量过了,我们不能让他走。宝文镇需要布塞奥,妳想必看得出来。今晚来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专程来跟他说话的。”

“他们想要免费的法律咨询?”

“有些是。”他承认。“其他则是为了糖厂的事和即将来临的球季。”

“爸爸,你期望我怎么样?他住在波士顿,他不能通勤。”

“那还用说。”搭飞机往返宝文镇这个愚蠢的想法使他咧嘴而笑。

“那么,怎样?”

“我们认为妳只要肯下工夫,就可以使他改变心意。”

“怎么下工夫?”她恼怒地双手插腰,做好心理准备。凭她对父亲的了解,他想出的任何建议都会令人绝倒。

“摆出欢迎光临的门垫。”

“那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