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回头又对仨人说:“跑得又饥又渴吧,今儿个山梁上风大,先喝口汤暖暖身子。”

小得、长山没干过这营生,这是头一回去,两家老人不放心,坐在一堆商量。小得爹说,叫大得也去吧,人多好办事,仨人俩车也好有个替换,大得去过,情况也熟。

后晌大白菜挎了红包袱上车,爹娘以为是换洗衣裳,也没在意。送走龙老四们,娘悄悄对爹说出她的担心,爹说:“嫁出的闺女泼出的水,啥事也没有。”

全义照例是先让人揭去炕上被褥,再从大白菜口袋里找到红布子,然后就诱导小两口。

撒完才把新媳妇让到炕上,嘎小子们就势起哄,推推搡搡跟新媳妇淘笑,有人还抓起这些东西,趁乱塞进大白菜的袄襟和裤裆里。

王大厨住着一座不太严整的四合院,五间北房青砖对缝、四樑八柱,是主人运气正旺时盖的,东西厢房砖脸土墙,入深很浅,是运气转低时盖的,南屋和门楼都是低矮的土墙,一看就是草草煞尾的。这院子是主家人生的写照,活像是财主汲拉了一双叫花子鞋。

接下来,就该娶亲了。

不请也不怕,回避也不要紧,暗里也得看看。

慌慌忙忙,忙忙慌慌,

头上结个大西瓜,

要俺看,俺就看,

“俺娘说立了秋不敢再下水,积了凉了不得。”

赵长山拉着李小得溜出厢房,撒欢一般窜出了庙门。

长山心里一喜,模模糊糊觉得掌柜两口的话跟自家有关系,夸说俺张庄,还说人不错,还说提亲,莫非是说俺人不错,村子不错,叫俺赶紧打发人上他家提亲么?他脑子身子热乎乎的,赶紧离开小孔,睡正身子,长长出了口气。脑子里又把白鲜咂摸了一遍:模样,周正,俏俏的;个头,中等,不高也不低;声音,银铃一样,好听;皮肤,白中透红,鲜鲜嫩嫩,看着就亲;做活,灶上见识了,怪麻利,就是不知道地里咋样。全义说过,好女人软玉温香。软不软,明天要找机会摸摸;玉就是白,不用说了;温不温,还是得摸;香不香,对,明天摸的时候一块闻闻。学堂里先生好像说过,好女人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敷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长山把关于女人的所有知识都捋了一遍,他浮想联翩、想入非非。

突然,一个念头闪了出来,人家掌柜两口说的是张庄,没错;可那不错的人是谁?到底是自己、小得还是大得?,他有点拿不准,思忖了一会儿,乏了,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白鲜也很久没有睡着,爹娘说的话,白鲜是句句上心。她生在这个前后都是大坂的小山村,没有出过远门,没有见过太大的世面,这十几户人家的几十号人,她是熟得不能再熟,每个人的根根稍稍都很清楚。邻里之间发生纠纷,老婆、汉子们骂街都爱说,谁不知道谁裤裆里是咋回事,把恁烧成灰也能认识。因为太熟,彼此之间缺乏神秘感,也就没有了吸引力。村里仅有的几个小伙子,白鲜一想就是他们年幼时挂着鼻涕的邋遢样,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闯进白鲜的心扉。她渴望走出这层峦叠嶂的闭塞世界。

长山们的到来让她感到新鲜,他描绘的山下生活让她神往,她没觉得他是吹嘘,他的精干、他的能说会道、他对她的注意和挑逗都让她心动,她让他睡在那铺位上就是想让他靠自己近些,再近些。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来,在板壁上摩挲,就像摩挲着长山的脸。

长山本来就没有睡熟,一闭上眼,白鲜的倩影就在脑海中晃动,他似乎感觉到了白鲜的呼吸,听到了轻轻的摩挲声,他循着声音摸去,竟能感觉出隔壁手的移动,他迎合着那只手,仿佛接受白鲜的爱抚,又好象自己的手在白鲜的裸体上游移。他又找到那个小孔,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他急中生智,对着小孔悄悄吹过一口气去,待第二口要吹时,小孔上已经堵了什么,他猜想,也许是手,也许是耳朵,他把耳朵凑上去,听到了白鲜急促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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