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它安睡了一整夜,它迷迷糊糊记得夜间好像发生了什么s动,还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那气味伴随着啤酒泡沫似的黏稠y从什么地方咕咚咕咚涌冒出来,飘浮在它的身上。随后,那声音渐渐衰弱下去,仿佛是电池失效的钟表时针所发出的惨淡余音。它已经记忆不清了,因为它正在睡梦中……沙漏街梦见一只殒破的钟表在街身静谧的肢体上咚咚行走着,步伐铿锵,富于弹性地跳着脚步。走着走着,那钟表忽然就变成了一只突突窜跳的心脏,这只没有主人的心脏在寻求附体的急切中,等待一位路人。这时,一个高大的男子走过来,这男子看上去大约不到五十岁。他是从沙漏街东边的角隅猛然拐过来的,看得出他原本并不想走这条街,也许他忽然灵机一动,便鬼使神差地改变了路线,很偶然地向它走来。这男子步履匆匆,像一个斗士抢先占领某块高地,以征服那种在这个古老的国度所特有的隐蔽的战斗之中暗藏的对手,这种战斗没有任何烟火气味,它隐匿在一片友好祥和、无形无影的日常气氛中,不动声色地在对手之间心领神会地完成,外人几乎无法察觉到。所以,这男子已经习惯弯曲自己的脚步,以掩埋走路的痕迹。这是一双工于心计、稳定坚毅、能屈能伸的独步青云的脚。他一步步走过来。那颗在等待中突突窜跳的心脏,仿佛终于等到了寄身之所,奔赴宝物一般直抵他的胸口内部。这男子继续往前走,然后,那钟表就没电了。他又挣扎着向前踉跄了几步,就像一件空d的长风衣,扑落到碎石路面上……此刻,沙漏街慢慢睁开黎明的眼睛,它抖了抖肩膀,路边几棵渐渐光秃的褐色树又落下来几片焦黄的枯叶,于是天显得有点亮了。它伸了伸懒腰,路面显得光滑平直起来。这时候,那寥寥落落几个行人的窃窃低语围拢在路边的一个低洼处,他们惊慌无措的声音随着城市醒来后轰隆隆的早班汽车声一同升起。正如沙漏街梦中所料,这里的确发生了什么。沙漏街侧身望了望自己臂弯处灰色石墙上的一行白色大字:慢些,你将会快些。它想,那个像一件空d的风衣一动不动地倒卧在路面上的男人,肯定是走得太快了。沙漏街由于自己在城市里所充当的供人流车辆行走穿行的角色,所以它非常熟悉文明人类的交通规则。它认为,许多交通问题其实不仅仅是交通问题,那规则之中正蕴含人类生存的诸多哲学。…………许多年以前,我经常在这条沉默zhaishuyuan不语的沙漏街穿行,曾经从它风烛残年的墙壁上,抄下来很多关于交通方面的句子。比如,车子越破开得越疯。再比如,如果你顺当地找到停车场,那你就会找不到你的车。人们从那些残垣断壁上边的交通语录中,领悟了许多奥妙,从它亲眼目睹的无数件血腥的事故中,看到了许多沉重的玩笑。秃树枝摇摇晃晃,把一些鬼鬼祟祟的怪影子投s到路面上。模糊不清的沙漏街成为一出现代剧真实的道具背景。一只母j吻别了郎内郎内局长蜷缩地倒卧在沙漏街冰凉的石板路面上,一大块尖利而不规则的多边形玻璃片稳稳地刺在他的左胸部,他的嘴大大地d张着,仿佛是他最后一次呼吸的定格镜头。他身体四周远远近近的地方,一片明晃晃的碎玻璃像水晶一样散发着高傲的冷笑。一小摊血迹虫子似的从他的身子底下爬出来,洇枯到石板路下边去。有一只勤快的母j怪头怪脑地从一垛墙红色的石砖后面探出头,摇摇摆摆晃到郎内局长的身体旁,母j爪踏在血浆上,然后它又兴奋地围绕着郎内局长的躯体绕了几圈。于是,鲜红的梅花瓣便艳艳地洒了一地。最后,母j用它染红的爪子在郎内局长庄严的唇边,灿烂地一踏,一个吻别便最后地留在了他神圣的脸颊上。深秋的枯叶和冷风也挑衅般地侵缠着他渐渐僵硬起来的身体。这是一个弱r强食的时节。若是在往常日子,冷风和枯叶这一类小东西从来都是给郎内局长高大的身躯闪身让道的。以郎内局长平素的威严,就是老天想要闪电打雷,若没有我这位郎内朋友的同意,你也响亮不成。真是此一时彼一时的悲惨。人一倒,连树叶都变成了砸人的石头。郎内此刻毙卧在一九九○年残秋凋敝殒破的沙漏街石板路面上,他那最后残存苟活的微弱神经,依然在感慨万千。他甚至想起了遥远的一九○五年,法国一位叫波利奥的医学家的实验。波利奥博士对一颗刚刚砍掉的头颅进行研究。这项实验导致了极其惊人的在当时并不能为所有的人所信服的结论。波利奥在报告中说:由于被砍掉的头颅颈部是平的,所以可立刻将头颅直立在桌子上,无须用手去扶。在处刑后的五六秒钟里,那名被断头台处死的男子,他的眉毛、嘴唇和眼皮一直在不规则而有节律地抖动痉挛,然后归于平静。他的颜面松弛,眼帘半开半闭,只能看到眼白。波利奥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于是,他的眼睛慢慢睁开了,是那种刚刚从睡梦中或沉思中醒来的眼神,平静而清醒,保持着正常人的活力。他的眼睛回视般地凝望着波利奥博士。然后,死者的瞳孔缩小了,那绝不是死人的那种冷漠和毫无表情。波利奥看到的是千真万确的一双活人的眼睛。波利奥的实验持续了大约三十秒钟,他的结论说,死者不但知道自己已身首异处,而且感到了痛苦……;amp

寂旖透过玻璃窗,望见户外青灰的天空,上午的阳光在对面一排低矮瓦房的屋脊上轰隆隆回响,好似丧钟齐鸣,响彻她的头颅。她忽然觉得,她的头颅就是她向观众报幕的那个椭圆形剧场,那个剧场就是这个椭圆形地球。寂旖坐在沙发里昏昏沉沉。已经接近中午了,白晃晃的光线从外边探进她的房间,抹在她静寂无声的r白床单上。这只同她的混乱梦境做过无数场激烈战斗的床榻,仿佛已经瘫痪,孤零零躺在房间的角隅。整个空荡荡的大楼就像一座城垛极高的死城。只有远处脱落了绿叶的枯枝老树发出窸窸率率的絮语声,伴着午日宁和的小风在s动。寂旖起身,到厨房冲了一杯绿茶。暖瓶里带着雾气的开水,清脆地撞击在茶杯里色泽清醇的板山毫峰的青叶片上,淡淡的绿意在水中弥散开放。这茶叶正是他留给她的。清爽而悦耳的水声嗒嗒、嗒嗒响在茶杯中。这声音似曾相识。她一边端了杯子走回卧房,一边无意识地思索那嗒嗒声。忽然,她记忆起来,那是他的bp机呼叫声。他在这个城市的时候,别在他身上的这个呼机曾经像无形的伴侣一样跟随着她,使他贴近她空荡的心。那是专为她而设的,她始终这样以为。在她需要他的任何时候,通过呼机蟋蟀般的鸣叫,她随时可以听到他的声音,无论他正在这个城市的哪个角落。接着,发生了一件很小却使寂旖格外震惊的事——当她在心里默zhaishuyuan诵他的呼机号码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记忆不起来那号码了。怎么可能呢?他才离开一年时间。她搜索枯肠。那时候,这个号码她曾烂熟于心,在任何困乏疲倦、漫不经心甚至在半睡半梦中,她都能把那一长串数字脱口而出、倒背如流。说出那串号码就像把饭吃到嘴里一样容易。尽管寂旖向来不善记忆数字。她打开抽屉,翻找那本旧fqxs电话簿。所谓“旧fqxs”,只是就时间而言,因为她并没有一本新的电话簿。他离开这座城市后,电话似乎也随之死去,那一截灰白色的电话线,如同被丢弃路边的一段坏死的废肠子。寂旖翻到那一页,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名字上。代表他名字的那两个汉字,在纸页上动了动肩架,仿佛是替代这名字的主人向寂旖打招呼。寂旖开始默zhaishuyuan记他的那一长串呼机号码,一遍fanwai一遍fanwai,直到她熟练如初。好像日新月异的时光重新回到一年前他还没有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她知道,这行为毫无意义,甚至愚蠢。他离开时,那呼机码便已作废,它或者成为一串毫无声息的死去的数码,或者流落到某一位新主人手里,拥有了新的记忆者和追随者。她不管这些。她只是一遍fanwai一遍fanwai默zhaishuyuan诵那一长串代表着那个人的数码。惟此,她才感到与他接近,感到正有什么东西填充着她日益发空的心。寂旖这时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那一句话:我就是死了,也会与消失进行战斗。她想,为了使他的消失不真正消失,我必须与自己战斗。一种想说话的冲动占领了她。她知道,自己对这个世界已经说得太多,然而,她觉得自己已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平时,她站在剧场舞台中央,面带笑容,对台下成千上万的人群说话时,娴熟的台词从她的化过妆的鲜亮红润的嘴唇里流溢出来,好像那就是她的心声。这时节,只有傻瓜和天才才把台词当成内心之声,把舞台当成切身生活。然而,她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女子。寂旖一只手擎着茶杯,一只手拨响了电话。然后,她吃惊地发现自己竟对传呼台叫了那人的号码。她有些迟疑,想立刻放下话筒,停止这种荒唐行为。这时,话筒的另一端出了声:“喂?”是那种柔软而温和的女人声音。“哎,我……”“小姐,您找哪位?”“哎,我并不……”她一时语塞。但她并不想立刻就放下话筒,她拖延着,然后,说出了那人的名字。“对不起,我这里是星海钢琴修理部,没有您要找的这个人。”“我正是找修理钢琴的人。”她莫名其妙地胡乱说着自己意想不到的话。“小姐,您的钢琴有什么问题吗?我们愿为您服务。”“不,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寂旖努力去想门厅里那架久已不动、尘灰密布的钢琴,“只是需要调一调音,已经一年没调过了,很多音已经走了调。”她为自己即兴说出的理由感到满意。那边的电话表示,他们随后就派人来,调琴这事很容易。寂旖留下自己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便放下了话筒。寂旖和衣躺在床上,把头疲倦地向后仰去,双脚在床沿外边空荡荡地悬着。这双纤瘦而结实的脚,多少年来被她自己上满了弦,它一直在被人们称之为“上坡路”的路上吃力地行走,那足印像一枚枚灵魂的印章,踏在既繁闹又凄凉的城市渴望着回声。而此刻,她终于感到力不从心了,鞋窝里似乎被流逝的时光注满了积沉下来的污水和沙土,沉甸甸的。地面已开始摇晃,她的年轻却已年迈的双足仍在攀爬。这时,她感到有点冷,渐渐地,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了,那双脚仿佛已不再长在她的腿上,它们已经融化在空气中,床沿处只有一双黑色的鞋悬挂着,摇摇荡荡……;amp

麦穗女与守寡人3

巫女与她的梦中之门2

我第一次接触古老悠远的“玫瑰之战”,与我在十三年之后从某种高处,从心事重重的玫瑰丛里所怀的感悟大相径庭。我站立在无人的风口,瞭望到远古年代的那丛玫瑰仿佛穿越流逝的时光,依然矗立在今天。虽然已是风烛残年,但它永无尽期。我从历经数百年的它的身上,读懂了世界悲剧性的结构,我看到漫长无际的心灵的黑夜。许多年以来,我一直想为此写一部独一无二的书,但每每想到这部书稿只能是一本哑谜似的寓言,使人绞尽脑汁去猜透其中的含义,便情不自禁把那开了头的草稿连同一个懒腰一同丢到火炉里去。我只能从它的余烬里拣出一星枝蔓散淡的什么。它的暗示不通向任何别处,它只是它的自身。十三年前我住在p市城南的一条曲曲弯弯的胡同尽头的一所废弃了的尼姑庵里。那一天,惊讶而恐惧的阳光闪烁不安地徜徉在凸凹的细胡同路面上,那光辉的表情正是十六岁的我第一天迈进那所破败荒废的尼姑庵的心情。已近黄昏了,这表情正犹豫着向西褪尽,它慢慢吞吞来来回回穿梭在蓬满荒草败枝的小径之上,涂染在面庞黧黑的碎石乱土之上。我做出安然自若、心不在焉、毫无感伤的样子,伴随着黄昏时分一声仿佛从浓郁的老树上掉落下来的钟声,一同跌进了地势凹陷于路面很多的庵堂的庭院。尽管我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我仍然对我所要暂时住宿的新地方怀有一种期待。我以为它会是像我在许多中国古老的寺庙绘画上见到的那个样子:庵门温和恬静地半掩着,里边有银子般闪闪发亮的大理石台阶,有泛着浓郁木香的高高阔阔的殿堂,有珍贵的金器,乌亮的陶器和老朽漆黑的雕木。然而,当我呼吸到庭院里的第一口气息之后,我便明白了我那微薄的梦想又是一场空。这里除了一股窒息凝滞的薰衣草气味和满眼苦痛而奇怪的浓绿,以及带着久远年代古人们口音的老树的婆娑声,还有四个硕大而空旷、老朽而破败的庵堂,余下什么全没有。我警觉地睁大眼睛,生怕有什么动的抑或不动的东西被遗漏掉,担心在我意想不到的时候遭到它的惊吓或袭击。树木,衰草,残垣,锈铁,断桩,水凹以及和风、夕阳,我全都把它们一一牢记于心。若干年以后,当我永远地离开了那个庵堂的庭院,无论什么时候想起它,我都记忆犹新。一个对世界充满梦幻和奇异之想的十六岁女孩子,来到这里安身居住,绝不是由于我个人情感的毁灭,那完全是个人之外的一些原因。而我家庭的背景以及其他一些什么,我不想在此提及和披露。事实是,我在这里住下来,住了四年半,我生命中最辉煌绚丽的四年半。当我穿过庵堂的庭院东看西看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异样感,它来自于埋伏在某一处窗口后面s向我的目光,那目光像一根苍白冰凉的手指戳在我的心口窝上。我沿着那股无形的戳动力方向探寻,我看到前院一级高台阶上边有一扇窄小肮脏的玻璃窗,窗子后边伫立着一个老女人或老男人的影像。实际上,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光光亮亮的脑袋悬浮在伤痕累累、划道斑驳的窗子后边。我是在第二眼断定那是个老女人的。她虽然光着头,但那头型光滑清秀,脸孔苍白柔细,很大的眼孔和嘴巴被满脸的细细碎碎的纹络以及弥漫在脸颊上的诡秘气息所淹没。那神情如此强烈地震动我,使我触目惊心。所以,当我的眼睛与那触碰着我心口窝的凉飕飕的目光相遇的一瞬间,我立刻闪开了。我定了定神,想再仔细地看一眼那脸孔,这时那窗子后边已经空了。我有了勇气,伫立不动凝视着那扇空窗子。慢慢我发现,那空窗子正替代它的主人散发一种表情,它在窃窃发笑,似乎在嘲弄它外边的纷乱的世界。我逃跑似的疾速朝着后院西南角落属于我的那间小屋奔去。我走进家人为我安排好的临时住所,紧紧关闭上房门。这是一间湮没在西边与南边两个庵堂夹角的新式小房子,房子的天花板很低,墙壁斑驳,有几件旧fqxs家具,简单而干净。室内的幽寂、湿黯和一股古怪的香气忽然使我感到释然。在墙角洗脸架上方有一面布满划痕的镜子,我在它面前端坐下来。于是,那镜子便吃力挣扎着反映出我的容貌。我对它观望了一会儿,忽然哭起来,我看到一串亮亮闪闪的碎珍珠从一双很大的黑眼睛里潸然而下。十六岁的眼泪即使忧伤,也是一首美妙的歌。一天来我好像一直在期待这个时刻。我一边哭泣,一边在裂痕累累的镜子前从各个角度重新调理了我的全部生活,像个大人似的周全而理智。我长长地沉睡了整整一个夜晚。这一夜,我的一部分大脑一直忙碌于新生活的设计与编排。第二天醒来时我发现,无数的梦境已把我来这所庵堂居住之前的全部岁月统统抹去了。那是个多雨的季节,我正在一所中学读高中,我照常每天去学校上课,一日三餐全在学校食堂里用饭,吃得我瘦骨伶仃,像一枝缺乏光照和水分的纤细的麦穗在晚风里摇晃着大脑壳。那时候我是个极用功的女学生,带着一种受到伤害的仇恨心理,一天到晚凡是睁着眼睛的时候全念书,睡眠总是不足,而那些乏味枯燥的书本每每总是使我昏昏欲睡。于是,我发明了一种读书法——边走边读。;amp。。

“你终于来了。”他说。“……”“你的牙齿又发炎了吗?”“……”黛二小姐先是沉默zhaishuyuan不语,然后她讲起了另外的事情。她滔滔不绝,被倾吐往事之后的某种快慰之感牵引着诉说下去。黛二小姐讲起她童年时代曾有过一位当建筑师的朋友,这位瘦削疲弱而面孔y郁的中年男人是童年的黛二惟一的伙伴。他就住在黛二家的隔壁。那时候,孩子们的玩具只有沙土、石子和水,积木、橡皮泥以及那些非电动简易玩具还是奢侈品。小黛二一天一天沉浸在玩沙土的乐趣中,她在自己周围挖出无数个坑坑,在坑坑里放下一只只用嘴吹鼓的圆纸球她称之为地雷,然后在那些坑坑上交叉地放上两三根树枝,再把纸放在树枝上边,最后轻轻地用沙土将它们遮埋住。一切完毕之后,黛二像个运筹帷幄的将军站在原地四顾环视,身边布满了她已看不见了的成果。她闭上眼睛,在原地转上几圈,然后怀着一种刺激的心理走出地雷区。这是小黛二从电影《地道战》中学来并演绎了的游戏,她长时间沉浸在这种游戏中。长大后的黛二小姐,无论在办公室还是在人群中,总是不能自已地回忆起儿时这种游戏,她才恍然感悟到小时候的游戏正是她今天的人生。小黛二总是和她的建筑师朋友一起玩。这个沉默zhaishuyuan寡言的男人只有和黛二一起玩着具有象征性的游戏时才表现出兴奋的神情“象征性”这个词是成年后的黛二赋予“游戏”的修饰词。他教会小黛二一些她意想不到的玩法。比如,他教会她建筑“高塔”,他把碎石块用泥土砌起来,尽可能地高,那个高度对于童年的黛二完全可以比作耸立,这种耸立有一种轰然坍塌的潜在危险,一阵风便可以把它推翻刮倒。当它摇摇欲坠危险地耸立着的时候,建筑师便带领黛二发出一阵欢呼。他们还玩水龙头。院子的西南角有一个长水池,水池上边是三只水龙头。建筑师常常把三只水管同时打开,尽可能地开大,让三注喷s的水流勃发而出。这种痛快淋漓的喷s带给他无穷的激动。每当这时,他便兴奋得嚎叫,那叫声回荡在无人的院落里格外耍钚△於朔苡挚志濉!∷且桓鲇判愕慕ㄖΓ依锏慕弊刺幻媲奖凇5牵钠拮尤创硬晃俗院馈t邝於募且淅铮庖患椅┮坏牧诰幼苁浅吵衬帜郑△於势鸶改杆浅衬值脑涤桑改杆坪踝芏愣闵辽帘苤鼐颓幔蛘吣@饬娇傻厮凳迨遄苁敲t诮ㄖぷ鳎挥惺奔湔展思彝ィ14滩桓咝恕p19硬欢灰辔省u庵执鸶醋苁g於荒苈恪k芟胝腋龌嵛饰仕慕ㄖe笥眩钡皆谝桓鲆跤炅嗟奶炱铮歉龀赡昴凶忧科任淳朗碌镊於劭戳怂晃匏氖虑椋允迪炙穆懵恶保5四瞧鹆钚△於丈淹氖录彼拮鸥嫠吡寺杪杷5囊磺幸院螅潜阍僖膊皇桥笥蚜恕!〕ご蠛螅於悴沤ソザ昧私ㄖδ侵址杩窆ぷ骱陀蜗酚胨魑桓鍪o艿哪腥酥涞哪持止亓恢稚ナy牟钩ァ!≈沼谟幸惶欤涣景咨木然こ得凶虐呀ㄖΥ有△於嬗蜗返脑郝淅吡恕>菟邓焕匠潜钡姆枞嗽喝チ恕h嗣撬邓谝桓鲇钠y牧忠跣〉郎吓腔残砭弥螅遄乓晃煌揪饫锏哪昵崤釉僖淮沃馗戳四歉鲆跤晏炖锒宰判△於龅氖虑椤!△於谏闲⊙y氖焙颍咨砭艘怀鹪帧h嗣窍仁潜灰还膳业慕购逗颓罕撬嵫鄣难涛泶幼约乙鑫荩潭嗣强吹浇ㄖ业拇白颖晃奘幌屎斓墓飞嗤诽蚱疲切┏こさ墓飞噙裥曜沤ソズ下3梢黄迫鹊幕鸷臁=ㄖu谕v爸蟮囊惶煜挛纾炎约悍此诜考渲校话汛蠡鸢樗孀帕钊酥舷5钠臀督崾怂目嗄铡11诤藓臀弈芪Φ挠d枪龉龅呐ㄑ趟幻幕鹧婷致司簿驳脑郝洌致蓑牝暄蜒训男∠镆约傲魇г谛∠锷畲Φ镊於泸牝暄蜒训耐辍∧昵岬难酪桨岩恢皇种刂匮乖邝於愕募缟希侵盅狗u路鹚岷鋈槐患且淅锏墓龉雠ㄑ檀咂ァd鞘且恢击於阆蛲丫玫囊缴氖直郏钋衅诖庋恢皇职阉幽持旨且淅镎瘸隼础s猩岳此谝淮伟炎约旱弊鞑u巳砣淼乜吭谀侵桓奘换笛赖氖直壑小u馐直郾旧fqxs砭褪且桓鲎钗虑樽畎踩牧俅卜锰刚撸桓鲎钭既返腄sm…iii系统。诞生或死亡的开端在我和他同居数月之后的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我们穿越繁闹的街区,走过一片荒地,和一个堆满许多作废的铁板、木桩和砖瓦的旷场。我对废弃物和古残骸从来都怀有一种莫名的情感和忧伤,那份荒凉破落与y森说木肮圩苁刮揖醯煤芫靡郧拔以诱饫锞且残硎蔷靡咽湃サ耐旰蜕倌晔惫狻n颐悄刎17艘换岫妥呦蚩醭【⊥芬桓鱿列〉姆考洹飧龇考涠嗌倌昀幢蝗嗣鞘游榈囊±河敕啬沟姆16吹兀菟邓峭ㄍ簿缬氡绲奈杼an椅薹u飧龅胤阶既返孛裎抑两裎薹u约旱笔钡那楦忻橐谎!∫桓鋈惹榈牟3蚁肮哂谩安佟弊殖涞庇镅缘亩汉牛ㄕ飧鲎衷谒炖锊2缓邢不蚺那楦猩剩咸喜痪木渥佣暇涞那嗄耆私哟宋颐恰n颐谴诱飧鱿列〉姆考淞烊x艘环莺焐睦嗨朴诮弊吹闹な椤d巧厦嫘醋牛amp电子书分享网站

空的窗5

碎音2

“别傻了,你已经没有左腿了。”他坚定而柔和地说,似乎是让我彻底死心似的。我有点急了,提高了声调,“的确是我的左腿在疼,整条左腿!那已经没有了的整条左腿!你难道不明白吗!”他一点也不急躁,依然用刚才的语调说,“可是,这是不可能的。”“现在这不可能已经成为事实,它正在疼,隐隐地疼。”我几乎叫了起来,“是我知道我,还是你知道我?”“别闹了。”他轻轻在我的脊背上拍几下,“我像你一样知道你。”我的泪珠顺着鼻梁流到枕巾上,“这才是天底下最不可能的!如果你像我一样知道我,那么这会儿你的左腿就会感觉到疼痛!”潮湿的晨雾悬挂在窗外,要下雨的样子。微弱的光线起初与四周的黯淡抗争,这会儿光亮显然一步步走了夜色,衣架上的亚麻衣服的轮廓已依稀可见,像一个失去头颅的人缩着肩,卧房里淡栗色的家具也涂上了一层不均匀的光泽。清晨六点钟是一块巨大的布,它将掀开被夜晚盖住的生活,此刻这块布已经卷起了一个角。我看见了身边的这张脸孔,他正在疑惑不解地看着我,一只眉毛高挑起来,而另一只眉毛依然伏卧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奇特表情。他这样凝视了我一会儿,不再与我争论,又在我的脊背上拍了几下,说,“睡吧,再睡一会儿,天还没亮透呢。”我独自望着天花板度过了内心孤寂的天明之前的一段时光。清晨,我小心地穿上衣服,尽量蹑手蹑脚地不发出声响。我不想弄醒他,因为在天色微明之际他又睡着了,睡着前他含含混混说了一句,“天亮我们去趟医院吧。”我说,“再说吧,也许有什么东西暗中作祟呢。”我将客厅的窗帘拉开窄窄的一条缝,一道细弱的光线漏s进来,窗子并没有打开,外边石板小径上自行车的吱吱噶噶声就钻了进来。我动作轻缓地洗漱收拾,然后我比往日更加谨慎地打开房门,房门吱扭一声,我听到卧房里床上有了动静,是坐起来的声音。我没有及时溜出房门,而是开着门仔细听着卧房里的动静,那边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我返回身向卧房依然微黑的光线里边探头张望,我似乎听到他迅速躺下的声音,待我的视线落到床上时,我看到他故意翻了一个身,佯装没有醒来的样子。模模糊糊的光线里仿佛有什么暗中的举动发生着,我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然后我就离开了。我早早地就一个人上了路,疲倦地拖着一条假腿,在这座吞没了我的左腿的混乱的城市的街道上一声轻一声重地吃力地行走。清洁车在马路上辚辚响着。有一只怪鸟忽然飞过来,它像一张彩色的布片在我眼前盘旋飞舞,尖叫了几声,就栖落在路边的树枝上。天空灰中透出一股脏兮兮的黯淡。多少年来,我一直偏执地认定,清晨天空大气层的颜色是这一天是否顺利的关键。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天空,心里涌起茫然的淡淡的无望。人的两条腿就像白天与黑夜、现实与梦想、今天与明天的微妙组合一样,交替而行,相依而存。而我正在努力习惯在这座蒙着面具的分不清夜昼的模糊城市里,单腿行走,学会接受残缺。记得小时候玩一种叫蹦房子的游戏,小朋友们都是用右腿蹦,而我是用左腿蹦。蹦房子是那种玩不完的梦想的游戏,我的左腿似乎在那时候就融化在这种奇妙的游戏当中了,以至于长大成年之后依然很不情愿走进真实的空间。这会儿,我的手里攥着一本书《圆锥、凿子与诗歌》。我打算一个人单独去看医生,当然我心里并没有怀揣多少希望,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够向医生说清楚,我的那条失去了的左腿近日以来总是鬼使神差地隐隐地疼。刚才我乘电梯下楼的时候,在楼道口拐角处,我先是听到一阵不规则而又持续不断的敲击声,乏味的砰砰声被击打得极富激情。然后,我望见了埋伏在拐角y影里的那张脸庞,那是一张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子的脸,她正在楼梯口的y影处专注地忙着什么,手中上上下下挥舞着一只锤子。我仔细观看了片刻,看清她原来正在用力砸坏一双黑色的皮鞋。她的神情颇为认真,仿佛在精雕细刻地制作一双鞋子一样。我不解地随便问了声,“你在做什么?”她头也没抬,继续着手中的敲打,用一种听不清的低语似的嗓音说,“清早我已经把这双鞋子扔到垃圾箱里了,可是一转身,觉得哪儿不太对,又把它捡了回来。”“为什么?”我有点奇怪。她抬起头,冲我吃吃笑了两声,一颗门牙挤到嘴唇前面,眼帘大大张开着,露出眼球底下一条模糊的白线,她的嘴唇又缓慢地嘘动起来,“这鞋子虽说旧fqxs了,可哪儿都没坏,若让别人捡了去,岂不白白占了便宜!”她低下头,继续充满激情地用锤子一下一下敲打,每一下敲击声过后,她的身体都会颤抖地摇晃一下,“所以,我又把它捡了回来,我要把它砸坏了再扔,而且,要分别扔到两个垃圾箱里,让它凑不成对!”她的脸孔涌上来一股仇恨与得意交加的古怪神情。我噢了一声,冲着她的那颗闪闪亮亮的门牙的缺隙说了声再见,就一拐一拐地离开了。她显然忘记了我这种单腿人是用不着非把鞋子凑成对的。;amp

梦回5

于是,他当场就做了一个实验,对在郎内办公室里围观的几个人,忽然用投抛的办法来了个分发式的递烟。他观察到,在几个人猝不及防地接住烟卷的动作中,只有一个人立刻伸出左手接住。这一本能的反应,无疑说明此人是个“左撇子”。史又村心中已暗暗有数。但是,他还没有弄清此人的动机和目的,不宜过早暴露。他想,也许可以沿着这一线索顺藤摸瓜,摸到抽屉事件后边的那一个更大的疑案上去。史又村便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回到警部,他正准备坐下来全盘周密地把这一切来来回回地思索一遍fanwai,忽然,他的房门像被一阵风轻轻吹拂似的悠然而开,门外并没有人。他起身,走向屋门,正欲关门,发现一个人正站在门外的走廊里,犹犹豫豫、欲进欲退的样子。郎内案件后,这是第三个主动找到史又村警长的人,此人就是秘书小川。小川的到来,给这本来就纷乱如麻的驶向多种可能的线索,又平添了一个叵测的可能。小川的揭发口述是这样的:郎内局长的抽屉我的确打开过,但我发誓那抽屉不是我所撬。每天,我都是第一个来到单位。今天清早,我打开房门后,就发现那只抽屉被撬开过。看得出撬锁者本来是想按原样再把螺丝拧上,但螺丝孔已经糟朽损坏,无法复原得不露痕迹。房间的屋门是用钥匙打开的,所以此人一定是拥有房门钥匙的人。这个房门的钥匙,除了我和郎内局长拥有,以及老总务长办公室墙壁上挂着一大串所有房间的钥匙以外,另外只有一人持有这个房间的钥匙。十五年前,冷副局长和当时还是副局长的郎内都在这个房间办公,后来,郎内提升为局长后,冷副局长就搬到另外一个房间,就是他现在办公的房间。但是,原来的钥匙并没有交出。当时,老冷与郎内的关系极为紧张,钥匙的事便没有顾上,后来也就不了了之。我打开了那只抽屉,查看了里边的文件材料,发现其中有一份被人动过了,就是我最关心的那一份涉及到十五年前一桩至今未解的疑案的报告材料。许多年前的这件事我记忆犹新,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份材料是在郎内局长的特别主持下、由我们下属的一个单位的负责人老a所写。虽然,当时冷副局长认为这份材料含混不清、缺乏证据,而且他模模糊糊地提出过这里边遮掩了什么,不宜匆忙结案,但他又抓不到他想得到的证据。后来,迫于种种压力,他虽然心存疑虑,也只好签了字,草草了结。但是,今天我发现抽屉里的这一份报告材料由原件变成了复写件,而且,老冷的签名不见了,只剩下郎内局长的签名。我现在手里有一份十五年前那份报告原件的复写件,是几天前我从资料室的顶柜上找出来的。你看,在这儿。这里的签名明明有冷副局长。我在向警部报告抽屉被撬之前,曾对两份复写件做了仔细的比较,我发现了破绽:抽屉里的这一份显然是伪造的,伪造者是在原件下边放上拓蓝纸,然后像描红模子那样,一笔一笔在原件的字迹上描摹,最后的签名再按照郎内名字的笔迹拓描上去,这样制作了一份复印件,而老冷的签名就不翼而飞了。看来,此人的目的是想抹去冷副局长的签名。也许,他不知道另有一个当时的复写件留在资料室保存。我还注意到,这个人的字迹笔道一律是由右向左,可见此人是一个用左手写字的人。单位里只有老冷一人是“左撇子”。由上述推断,这个人只能是老冷本人。至于抽屉里那份报告纸页上边的枯黄,也是破绽百出:这份材料是在抽屉里叠起来存放的,若它是十五年前的那一份,就应该是叠在里边的那一面发白,露在外面的这一面发黄。而这张纸页里里外外都呈黄色,显然不合逻辑。他是用淡茶水轻轻涂抹,然后晾干,经过精心制作使纸页变黄的。小川说到此,言犹未尽。他接下来就抽屉事件引伸到郎内案件上边去:我在郎内局长身边多年,十分清楚郎内与老冷之间从来都是桌面上递烟,桌子底下使绊,表面顾全大局,暗中固守己见,同时又绝不会让外人看到。但这一切都瞒不过我的眼睛。这两人成为明和暗斗的对手,大约是从十五年前那一桩莫名其妙的情报事故后开始的。这事发生不久,我们下属的那个写事故报告的叫做老a的负责人就死了,据说死于他自己产生的一阵奇怪的窒息。但我并不清楚,那一桩情报事故,为何使郎内与老冷从此暗暗结仇,视为对手。从他们多年的仇视心理来看,老冷有充足的动机杀掉郎内。而且,在郎内出事后的第一个早晨,他一反常态,早早地第一个就来到单位,表情十分奇怪。他的鼻子如同一只红灿灿的番石榴,熠熠生辉,上下左右窜动不停。往常,只有当他焦虑紧张到无以复加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难以自制的情形。当他的对手忽然死掉,他应该无比舒心轻松才是。所以,他的表情绝对反常。另外,那天我还观察到,他的手指失控地在茶杯上乱敲。显然,他心里有愧,坐立不安,却又想掩饰什么。最后,秘书小川以“我会找到充足的证据来揭穿老冷这个杀人凶手的”作为他的结束语。;amp

沙漏街的卜语12

送走小川之后,史又村警长关上了房门。他把两天来所获得的混乱如麻的揭发材料在脑中过滤了一遍fanwai。他的脑袋像一只录音机,无声地重放了那些重要部分。他想,抽屉被撬,文件涂改,从动机到意图,以及现有的证据,看来此人已基本清楚。但抽屉被撬事件,并没有与郎内被杀一案发生合乎逻辑的关联。史又村警长一边专注于脑中的声音,一边在纸上信手画着:冷副局长揭发资料员小花揭发秘书小川揭发尾声我的隐蔽生活我在这个远离故土的亚热带小镇安居已久,对城市生活的记忆已经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日益淡漠。我的身体还没有出现任何衰老的征兆,但我的心已经完完全全地开始了老人般的沉思默zhaishuyuan想的生活。我不再有任何新鲜感,对世事亦不再感到不可思议。所有的未来其实都是过去。但我并不觉得生活的冰冷和绝望,我只是像缓慢无声的流水在时间这个庞大无形的容器里舒展而行。这种水一样随和的生活态度,是一种无所谓的境界。而这种无所谓,其实是最大的自我克制才能够达到的境界。我不喜欢盛大的聚会,也不喜欢交谈。交谈是没有结果的。早年我曾那么热爱交谈,无论是坐在一起娓娓道来,絮絮而谈,还是与远方的友人书信来去,纸墨传声。我曾信奉言词即是道路,曾对此兴味十足,乐此不疲很多年之久。而现在,我觉得交谈是一件多么徒劳愚蠢的事情。情感生活也不再像早年那样成为我生命中的重大问题。爱,是一种困难。我曾在一首歌中听到,“透过你的双眼,美丽的谎言,透过你的双眼,一切都在变……”经过漫长岁月的磨砺,我对此悟出了另外一番理解。有一天,我从一本老书上,看到这样一段文字:某个人来到被他所爱的人的门前,敲门。里边一个声音问道:“是谁?”回答说:“是我。”里面那个声音答:“这里没有你和我的位置。”门依然关着。在孤独和空虚的长长几年之后,这个人又回到他所爱的人的门前。他敲门。里边的声音问道:“是谁?”这个人说:“是你。”门为他开了。这就是我现在对于爱情的另一种理解。每天,我的大部分时光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度过。我曾对走廊外边一只硕大的老鼠的行踪进行观察。它为了获取我每天丢到垃圾箱里吃剩的食物,居然准确地掌握了我一日三餐的时间。我吃饭的时候,它就不声不响地等候在纱门外边,小眼睛一眨一眨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待垃圾箱里倒进残羹剩饭之后,它就在门帘处不见了。一会儿工夫,它便拖着圆滚滚的肚子,趾高气扬地从我的纱门前走过,回到走廊外它自己的家里去。它对于我的起居时间这一份情报的获得,足以证明它对我进行了长时间的观察;而我对于它这一观察成果的了如指掌,也足以说明我对它的观察之细微。我对光线在墙壁上的缓慢行走、空气的湿度与情绪的关系以及时间是如何由思想的流动构成的,等等,进行了大量的观察和记录。宇宙万物,无论是存在物质的,抑或抽象精神的,都在我的范畴之中。这些事为我的幽闭症提供了取之不尽的生活源泉。早年,我也曾有过这种涂涂写写的嗜好,但是现在它已经完全构成了我的生活方式和目的本身。常年的幽闭症,培养了我对于事物的专注品质。在别人眼里,我也许像一个囚徒,可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