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官家的第九个年号。

“额……”

反正不论病看好,没看好就是要这般折腾,幸亏郭学究喝了几天药后,病情就稳住了。

章衡本定居浙江读书,这两年才至族学。

而这时章衡与数名族学子弟和一名身穿白衣的书生行来正谈笑聊天。

教授又道:“慢着,本堂向不课外家子弟,但每日申时以后,老夫会在昼锦堂上为学子解惑,也常有贤良至此拜访老夫,你若不忙的话,不妨到此听一听,以益学业。”

章越先是施礼,然后一脸仰慕地道:“末学新学周易,未得入门之径,方才路过这里,听老先生讲易听得一时入神,故而忘了身在何处。”

雨后的山道上长起了青绿的石苔,行路时头稍稍一低即可碰到垂下的树条,抖落一身雨水。但章越却很喜欢如此雨后走在山间的感觉,山风冷冽,到了鼻尖却是草木清香。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手写的书,都是唐朝以前的。唐代没有印刷,故而都是要书者自抄录下来,所以书者自行校对。

章越点点头道:“师兄说的是,所谓天作之才,就是百一之天赋兼有百九十九之用功……”

郭林道:“有些许长进吧,看来平日我让你抄经终于见成效了。照着如此写,功夫下久了,笔力自到,筋骨自成。”

在此练字,章越运笔运力都与平日无二。

时宋朝立国已五十年,自太祖开国以来所用将相皆北人。太祖曾刻石禁中曰‘后世子孙无用南士作相,内臣主兵’。

这条水南新街最早时可容三辆马车并行,后来成了两辆,到了现在一辆也是困难。

读经没有什么特别的功夫。把每个字每句话都背下,烂熟于胸,等到将来有一天,自会有融会贯通的一日。说得多了自然而然就会说了。

郭林一愣问道:“你怎知我有事要与你分说?”

天下太平,以及印刷术的发展,读书变得更容易,而庆历兴学时,在范仲淹主持下,州县大力设置学校,民间读书人增多。

“章师兄他竟白日睡觉?”

“郭林你算学学过一些,一会你先教他,不懂的,再来问我。”说完郭学究扬长而去。

那青年点点头,然后目光看向更远的地方。章越转过头去见到堂上郭学究已经走出,颤声道:“是韩韬吗?”

按照一般而言,先生哪里与学生讲这些,自己教什么学生学什么,不许有二话,别说反对,多问一句都要被赶出学堂。

“喊我?”

他眼下分明是杜甫所言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处境嘛。

“当时吴大郎君说倒是不着急答复,反是那老先生甚是意诚!”章实左思右想一阵,这才坐不住了道:“夫人,这位老先生乃是建阳人士,老泰山在建阳交游这么广,多半熟识。咱们不如托老泰山走下门路如何,再将三哥送上门去如何?”

事已成定局,章越见兄长拒绝,心下倒是一松。

介甫?jeff?

章越行礼道:“老丈说得是。”

“钱进了衙门,果真不好出得,说是去了州里,其实又要咱们托人说情,你怎么不当着令君的面一发要了?”

章越闻言连连冷笑。

章越早起后将孟子一书读了一遍,才看了几个字,即发觉一阵犯困,精神不济,只想到躺到床上再睡一觉。

随即乔三面上露出愧色,磕头道:“三郎君,你什么都知道了吧,是我乔三对不起章家,是我对不起你们。”

当夜章越不敢回家,决定还是在保正家中吃饭睡觉。章越吃完饭后就眼皮子打架,也就不看书了,当即一躺床就睡。

阳光正盛,章越走到桥上时,却有桥亭可遮蔽骄阳。

外头看戏的街坊们心想,没错啊,你赵押司对前任亲家都如此了,尽管错在对方,但后任亲家心底多少也会嘀咕啊。

却听楼下一阵吵闹声。

有人说他进京去了,有人说他离家出走半路遇到劫匪,有人说他被某个青楼女子迷住了,以至于抛妻弃家……

章越双手捧来接过。

这一次他动容了,教授虽对己严厉,但真把自己当学生来教。

“学生谢过先生!”章越当即躬身行了大礼。

教授见此欣然地点了点头,而一旁章衡于这一幕也是看在眼底。

晚饭过后,月下章衡与林希二人并肩而行。

二人又聊了一会北上赴京赶考的事,谈至路途上的事,以及有朝一日及第后的风光进行了一番长谈。

这会二人又暂时放下了彼此的较量之心,成为好友一般。

“上京途中,必是路过杭州一叙,再路经扬州进京。苏杭的美景,早就闻名已久。”

“是啊,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章衡笑了笑,“你倒是好计较,在浦城我尽地主之谊,到了杭州又需招待你一番。”

林希笑道:“子平兄,这么说就气量狭小了,非我所佩服的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