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可以在家请个女先生教女儿读书,苗父却不愿,让她在外抛头露面在郭学究这样的乡塾读书。若不是苗三娘坚持要学,苗父连学也给她停了。

章越点点头道:“师妹不用客气,明日若有不晓得,再来问吧!”

对于寒门出身的学子而言,真能用五十年光阴来考一个进士科?就算家里肯栽培你,但也栽培不起。

章越整个人泡在冰凉的溪水里一浸,顿时感觉方被日头晒得有气无力,这时又生龙活虎。章越在溪边游个近半时辰后,等暑气退散大半了,他这才穿起衣裳,光着脚拎着鞋袜走回茅庐里。

还有自带保镖读书。

章越回答后,对方一阵沉默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正如古人小学大学的区别就在读经。孝经读透了,才可以攻六经。

章越听了差点笑着将口里的花糕喷出,这就已经是‘怀石料理’了吗?

章越跟着跛奴来至右间的茅屋。

于氏道:“就咱家如今,人家还能惦记什么呢?”

而此刻吴安诗则是向章越抛出了邀请。

连‘非读书人’的章实也是脸上无光,低声对章越提醒道:“三哥,孟子非经。”

书肆沿着街门面是回字形柜台,一名头戴幅巾,笑容可掬的老者坐在柜台后,而老者身后两面的书架上都摆满了书籍。

“你看这是什么?”章实笑了笑,从贴身藏着的布兜取出数锭银元宝来。

徐都头笑道:“钱财确实没追回,不过却查到了吴丝商本该被焚的六担真丝。”

日头透过帘子的缝隙照进屋子。

对方没有认出章越,而是对着来人一阵喊叫。

“于家嫂嫂,衣裳我也有。”章越连忙推辞。

当下章越向保正说了一句即出了门。

赵押司道:“章二郎不义在先,谁与他还是一家人?”

“我居然又睡了五六个小时。”

在县学中章旭也是出类拔萃,甚至学正告假时,令章旭替自己给官学学生上课。

于氏道:“实郎去了茶饭店徐掌柜那,本以为好歹能算算账,勾当些事,但却给人家使唤跑腿,有时还去陪着笑脸讨账。”

章越为大哥心疼,原来他也是经营着铺子,大大小小算是个体面的商人,但如今却给人跑腿打杂,身份落差太大了。

章越起身将背上的包裹解开,然后道:“嫂嫂,乌溪没什么东西,这是一些山货,我还要去城中一趟,回来再看哥哥和溪儿。”

说罢章越放下包裹起身。

于氏亦是起身,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叔叔早些回来,我煮你的饭。”

“好的。”

章越走后,于氏打开包裹,但见里面是些兔皮山菌土笋,果真都是些山货。

山货在山里当然不值几个钱,但在城里才值钱。章越瘦弱的身板,走了一大早的路从山里带至城中给家里捎来东西,这说明他心底有这个家。

“叔叔他,”于氏的目光里有些复杂,“真的明事理多了。”

章越放下山货后,即从南浦桥进城。

他没有去别处,而是去寻彭经义。自己好容易回来一趟,肯定是要小伙伴的。章越到了其家中,才从他家人口中得知彭经义已是去仁寿寨。

章越留下口讯,又去了彭县尉宅里。

章越又扑了个空,彭县尉在县衙办差,章越将自己带来的木樨茶放下,这才出城回家。

这时候兄长与章丘都是回来了。

章丘一看见章越回来了很是高兴,一见面就道:“三叔,我把你教给我的三字经都背完了。”

“三叔不信!你快背于我听听!”章越言道。

当即章丘从‘人之初,性本善’一路不停地背下来,这时于氏在厨房张罗着饭菜,兄长则穿着短衫洗脸。

章丘带着童稚的背诵声徐徐道来,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

兄长边洗脸边带着笑意,而于氏也不时转过头看向这里。

当章丘北至‘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章越大喜道:“溪儿,竟如此了得!不仅背下了,还一字不错。”

章丘听章越如此夸奖,腼腆地笑了。

“好了,不要缠着你三叔了,摆碗筷吧!”于氏端着一盘鱼上桌,然后走到楼道旁。

“徐婶,我家叔叔回来了,家里多煮了这些菜,也下来吃些。”

楼上传来声音道:“多谢大娘子了,咱们用过了……”

双方客气了几句,徐嫂到底没下来吃饭。

而章越与章丘已动手摆好了碗筷。章越见桌上摆满五六道饭菜。虽都是些家常小菜,但世间最好吃的也莫过于家常菜了。

章实照旧坐在主位上对章实道:“几时才到的家?”

章越如实答了。

章实听章越回来去了彭县尉那很是高兴,当即道:“这就是了。上一次翻案的事,咱们兄弟俩全仰仗彭县尉。现在人家帮完你了,就不去走动了,这可是大忌。”

“不是说咱们以后还要仰仗彭县尉,而是受人恩惠千年记,此话你要紧紧记得。”

章越连连点头道:“兄长的话,我记得了。”

章实笑道:“我看得出彭县尉还是更器重你的。”

“你们兄弟俩说完没有?菜都冷了。”于氏忙完事也走到桌边来。

这时候章丘奶声奶气地道:“娘,我可以动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