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三良和秀英四辈,赶到郭宝山家门口,一眼就看见门口黑黢黢蹲着个人。他们绕到那人身边,勾着头仔细看,原来是宋玉和,“盹”打的正香。郭三良用手捅捅他,说:“玉和哥?哥,醒醒,你咋在这儿哩?”,宋玉和打着哈欠抬头说:“等莲子哩,她在里面开会哩!”,宋四辈说:“没听说过,还不是‘公家人’就开‘公家’会哩?!”,郭三良也觉得蹊跷,赶紧问:“莲子进去多长时间哩?”,宋玉和癔症的眨巴眼,说:“怎么说也有一两个钟头哩!俺来的时候天刚擦黑,日头还有亮,你看,现在都黑透哩。”

“哼,看你那垂头丧气的样儿,死了丈母娘似的,就知道你心里放不下那丫头!要不,我去替换她?”,徐美云呛着郭大虎说。

“早去早回。”,宋瑞锦又嘱咐道。

“哦,考察团还没走,我呢,有点事想跟你们谈谈。”

虽说自己的舅舅说话顶事,答应把办公室主任的位子留给他,但真正的印把子还攥在这个死胖子手里,到时候他要是使绊,那自己的“理想”,可真就成了黄粱美梦。他赶紧说:“哥,哥,你别着急,俺这就去想办法。”

“咦?你这是咋说话哩?你们“呱唧呱唧”把黑蛋儿吃了,还让我们收拾骨头!”,宋四辈一脸的赖皮相说。

郭三良问:“咋个私了法?”,郭宝山说:“三良四辈,你们看,你二虎叔是动手打了黑蛋儿,可黑蛋儿究竟是不是因为这就死了,恐怕谁都说不清哩。”,郭三良听郭宝山话音不对劲儿,皱眉接腔:“俺们也寻思着是这个理,所以,还是找乡长,让他评说评说。”,郭宝山最担心的就是把接待乡考察团的“工作”搞砸。一听郭三良这话,赶紧拦住话头,说:“不过你二虎叔动手打了黑蛋儿,这就不对!不该打嘛,咋说也是长辈哩,没规矩!我回去狠劲教训他哩!是这,三良,你看咋办,难不成非得让你二虎叔抵命?!”

“应该……当然应该……就该抵命哩……昨天俺是见着哩……他两口子恁会欺负人哩……家里有权有势就不让人活哩……!”,一片声讨郭二虎和马春英的声势。

嗯?黑蛋儿亡灵?郭二虎酒意颇浓,看着上面的名字,一时没有缓过劲来,嘴里不由得轻声念叨出来:“黑蛋儿亡灵?黑蛋是谁?黑蛋儿,是黑蛋儿!黑蛋儿死了?!”,郭二虎突然想起来,那个被自己两拳捶到地上,耳朵流血,昏迷不醒,王翠芝的儿子——黑蛋儿!他无意的捂住虎口,可不是咋地,被黑蛋儿咬的出血的一排牙印,现在还生疼的“刻”在那儿哩。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周围的乡亲看他的眼神,冷漠的像千把刀。

郭大虎一眼看见乡长从自己座位上站起来,徐美云双颊晕红的望着乡长媚笑。郭大虎也从乡长位置上“弹”起来,时刻准备迎接乡长“回归”。

宋瑞锦愣怔的看着一行人站起身就走,嘴里都打着哈哈,说些没关痛痒的话,心说:啥是座谈会?不是还没说啥话呢吗?这‘座谈会’俺从来没开过,今天才知道,座谈会就是“只坐不谈”嘛!

宋四辈咬牙发狠说:“那就要他们两万块钱,少一分都不中,老子这会儿还想让他们抵命哩!”

马春英有点紧张,红着脸说:“是哩,俺爹是村长,经常请乡放映队来俺村演电影,是吧二虎?”,她的手被乡长“热情”握的发白。郭二虎赶紧伸出手,也抓在刘乡长的手上,直摇晃,像见了亲人似的说:“刘乡长,俺们总算把你们盼来了,”,他说着,有意无意把马春英的手从刘乡长手里“挤”出来,说:“俺们郭家村的老少爷们,也都盼着你来家坐哩!”

马大嘴儿撂下脸子,说:“拴上桩子就不认老情儿的驴!人家就那么说说,能咋地了?能让你少块肉哩?以后别来俺这儿,不招待!”

郭大虎笑着说:“那行,我就当回抗洪英雄。”,他边说边把徐美云的腿捞起一条,露出那话儿,脸伏上去就吸,吧唧着嘴儿说:“咦,还真是啊,已经决堤了,这东西好,补神醒脑,还醒酒哩!”,徐美云哼哼嗨嗨的直翻白眼,说:“呀,不好,想放水呀,咋办?!”,郭大虎吭哧着说:“放吧,都放完,省的乡长来了你又来劲!”。徐美云抓起枕头角捂在嘴上,“呜呜”的像在哭,含混的说:“虎哥,真不行了,舒坦死了,呀——!”,郭大虎还从没见过徐美云这么能“战斗”!一根水柱喷薄着,从那话儿里蹿出来,浇的他满头满脸,撒的床上星星点点都是水渍……!“洪峰”过后,两人疲惫的瘫在床上,徐美云羞涩的说:“大虎,这咋办?你看这床上弄的,咋好意思跟你弟说嘛!”

等骡车赶到村口,宋四辈揉着眼说:“三良,咱是不是走错路了?咋房子都变成白色哩。”,郭三良也犯迷糊,心说:出去才一天光景,郭家村就奔械了?”,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往日黑黢黢的院墙,现如今都被月光衬得雪样白。

宋瑞锦吭哧半晌才说:“那俺家没烟没茶叶哩,咋招待嘛?”,郭宝山心里说:你老宋头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哩,便说道:“那都没问题,我待会去小卖铺拿些‘糖瓜子烟酒茶叶’来,这费用从村里账上出,你到时候只管说好听话就中!”

马春英点着郭二虎的脑门,笑道:“小心爹揍你!”

王翠芝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得垮架子,有时候身子不一定听俺自己的话哩,她想。

人家也知道俺弄不出啥好吃的“稀奇玩意儿”,别说在郭家村住,就是喝口水吃个饭,人家也没考虑过!要不上次那拨领导在隔壁的马村吃了个饭,看那马村的村长神气的,嘴叉子都撇到后脑勺了,连马村嫁俺村来的媳妇,腰都挺得直溜。那马村村长见俺一回就吹一回,好像他马村已经进了“全国十强村”似的!

“呵呵,再脆也没你叫的脆哩,你把电话给我爹,让我跟他说。”,郭大虎将了马大嘴儿一军,对话筒里的郭宝山说:“爹,你准备七千块钱,交给嫂子,哦?对,就是马桂香,她已经把王晓江顶替郭三良上学的事说好了,你先把钱给她,我随后再还你。”

就听马大嘴儿说:“叔,你拱的俺心里毛糙的紧哩,俺想让你进来。”,郭宝山说:“进,进!让俺再吃一口……!”,

“嗯,上次大虎托我办个事,我得跟他说说情况哩,可是俺家没装电话……”,郭宝山一听,接口道:“哦,那好办,我这就带你去小卖铺打电话。对了,大虎的手机号你知道吧?”

郭秀英看哥又不开心,遂说道:“爹的病这段日子见轻哩,这两天把菜收上来卖了,下半年咱家的开销也就差不了多少,过了农忙家里也就没啥大事了,哥,你要是想出去闯荡,也不是走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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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宽——来自大城市的帅哥,正和一个人吵得面红耳赤,这个人恰恰是郭大虎!而事情的起因,貌似是因为一旁矗立如松、惊骇莫名的莲子。

即便郭三良硬是把话题岔开,莲子还是被郭秀英问的眼圈泛红,头垂在胸前,窘的想落泪。

“没想到可以,别瞎想才是真的,莲子是我大嫂,这就叫英雄配美女,天作之合。”,郭秀英可不许旁人撬哥的墙角,“阶级斗争”的弦时刻紧绷,发现“坏人坏事”,哪怕是一点苗头,都要“警钟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