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告诉我,我娘是如何落胎的?”君媱率先开口,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一圈,看到刘氏那瑟缩了一下,随后梗着脖子一脸的强硬,她几乎是忍不住气极反笑。

而今,她居然敢无视她如此彻底,周围那么多道眼神,让她直接下不来台。

青云赶忙喝下那一碗温水,起身上前接过君媱手里的两个布袋,颠了颠之后,转身让那个小厮过秤,等确定并不短斤少两之后,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递给君媱。

薛离尘严重凝聚出一抹笑,抬手招呼后面的薛鹰,跨脚进入了朱红色凸球金环的府门,熟门熟路的走向里面,在走过一条长长的青石路面后,到达前面的正厅,正在前厅忙碌的一个中年男子看到薛离尘,笑着上前,躬身抱拳道:“七爷,您来了。”

刚走到酒楼门口,就见一个人冲出来,跑到君媱面前,笑道:“君娘子,你可来了,我们掌柜的可是等了好几天呢。”

君媱穿上衣服,看着她可爱的睡眼惺忪的样子,笑道:“是啊,今天也要赶集呢,娘亲要赚钱,咱们盖新房子住啊。”

厨房里,君正民坐在凳子上,双目失神的看着灶膛里火红的火苗,等君媱进来,才回过神?

而刚才还在挣扎的君正民听到林氏嘴里的“落胎”那两个字,瞬然抬起头,当扫到那不断渗进地面的血迹,一张脸瞬间惨败无比,而魁梧的身子也是颤抖的剧烈不止。

可是,这一切不过是希望而已,但是如今她真的看到了希望,老太太是要生生的给折断。

她就知道自己心里憋屈的慌,居然今天胆子如此之大,敢碰他的宝贝书,这要是在平时,估计她早就被老爷子一个犀利的眼神,给吓得缓不过气来。

但是,她想归想,却明白,老爷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分家的,先不说他们夫妻俩是家里最大的劳动力,就冲着老爷子那享受着子孙满堂,也不可能答应的。

一番话说完,众人的筷子停住了,都纷纷看向老爷子。

放下篮子,君媱心疼的抱起巧儿,看着她红肿的大眼,心疼的擦了擦泪水,柔声问道:“巧儿不哭,告诉娘亲,咱们家里的东西呢?”

君正民有点急,两人结婚二十年,一直都是恩恩爱爱,素兰从来没有这样直呼过他的名字,很明显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而他,在妻子面前,有点抬不起头,毕竟刚才那个如同强盗一般的人,是他的娘啊。作为奶奶去搜刮已经被赶出家门的孙女,这说出去,君家的老脸算是丢到祖坟里了。

刘氏冷冷的看了巧儿和无忧一眼,顺手接过钱氏手里的筷子。

早餐,依旧是昨天晚上的水煎包,虽然是隔夜的,但是味道依旧很好。

君正民有点傻眼,他从来没有想过,未来的某一天,自己这个温柔贤惠的媳妇会说出这样的话,顿时眼睛瞪着和牛一般,破坏了五官的布局。

“娘啊,既然都拿回家了,总不能放着坏了不是,咱们就留着给爹吧,饭桌上这么多人,也不够分的啊。”说话的这个是君家唯一的女孩子,君老太太的老来女,平时都是被老太太当成心头宝,只因为自己女儿长得好看,而老太太做了这么多年的秀才娘子,眼界自然是高,一心想着让自己的女儿高稼,再差也是个秀才闺女。

”娘,我们回家吧。“君孝贤拉着林氏的胳膊,想外面走去,”以后别来找四姐的事,人家也没吃你的,喝你的,而且今天四姐做了好吃的,还留我吃饭,我一个人吃的都比四姐娘三吃的都多。“

放下炕桌后,君媱去厨房把葱油饼端出来,顿时一股香气,让两个小家伙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起来,让君媱忍不住捧腹大笑,“哎哟,我们家的小宝贝饿了,咱们马上就吃饭。”

“哗啦——”

“娘亲就知道你喜欢。”君媱得意一笑,领着他们两个,冲着前面的书肆而去。

“曹掌柜不愧是大人物,既然说到这里,我就不罗嗦了。”她弯腰把身边的竹篮提起放在桌上,打开上面的粗布,然后取出里面的两个布袋,依次取出打开,摊在曹掌柜面前,解说道:“曹掌柜,这是小妇人在山里采摘的野味,这个自然是野蘑菇,这个黑色的是山木耳。”

妇人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君媱一眼,虽然她穿着粗布衣裳,但是就冲着她迎来送往,见过很多人的那种感觉,这个小娘子就不像那些庄户人家的女子,你看看人家吃饭的动作,那简直就是大家闺秀都比不上,就像画画一样好看,虽然她的早餐铺子里并没有来过什么大家闺秀。

“是啊是啊,七老爹,您可不能拉他们娘三,否则我们都不坐了,靠近骚蹄子您是想让我们也沾染上骚气啊?我男人还不嫌弃死我?”

在君媱的记忆里,这件裙子还是用君媱曾经最好的一件衣服给她裁剪的,余下的不了还给小山做了一件中衣,但是也已经穿了好久了,早就被洗的毛毛索索的。

“嗯,是有不少是有毒的,所以要懂得辨别,我这几年经常进山,各种野蘑菇都采回来,都会用野兔试一试,后来才让我发现了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所以娘就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君媱了,你在君家要照顾好自己,有事的话,就尽管来找我,能帮的我就帮,帮不上的话,你大不了来和我们娘三过。”

“咔咔咔……”一声接一声的脆响。

想到这里,君媱无语望天,在心底竖起中指,好一顿鄙视。

但就算如此,那个一辈子被婆婆踩在脚底,被妯娌冷嘲热讽的娘亲,还是会趁着君家人不注意,偷偷给这个唯一的女儿送一些嚼头,不管这个女儿给她如何的丢脸,不管村里人和君家上下甚至自己丈夫对这个女儿如何的不满意,她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何舍得不管不顾,而且那对外孙还如此的懂事。

只是里正离去的时候,她身边的少女对着君媱挥手道:“瑶姐,以后我能去找你做绣活吗?”

君媱冲着女子笑着点头,“自然可以,我在家里等着荷儿妹妹。”

听到君媱答应,君清荷这才高兴的跟着一脸严肃表情的爷爷离开。

西厢房外间,只剩下君老爷子和三个儿子,他抬头看着三个儿子,之后疲惫的对老二和老四挥挥手道:“你们出去吧,我有话要和老三说。”

“哎,知道了爹!”两人应声出去了。

“爹,儿子不孝,请爹别生儿子的气。”等两个兄弟出去,君正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语气透着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