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期,除了让大家一周活动两次的体育课,其他的什么音乐课美术课,通通都变成了正课。高二上学期,课程表上还有这些课的名字,各主科老师还会找各种“你们美术老师生病了”、“音乐老师今天请假”之类的“正当”理由来占课,下学期课程表就直接没了这些课。

童乃棠背着书包往自己座位走去,落了座,跟大佬说了声谢。

男生声音带着笑意,尽管叫陈老师外号,但并无恶意。班里因这男生的调侃,顿时哄笑起来。

陈德胜听到广播声没再自问自答了,从桌子底下搬了个没靠背的小板凳出来,让她坐下:“你先听听开学广播,看看和你以前的学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他听到对面的人手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刚眯了眯眸子准备抬眼,嘴里又被塞了个东西,然后又一个,再一个,加上他刚刚嘴里还剩的半颗,一共三颗半。

忽略掉心头的那抹烦躁,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快九点了,屏幕上是顾夏发来的微信,给她解释说因为公司有点突然状况,所以要赶过去开会,对她抱歉说今天不能送她去学校。

不应该在天台之类的比较酷的地方么?

有好事的同学悄咪咪地问:“穆哥,你们在谈恋爱吗?”

童乃棠指着那五道,哦不,老师已经讲完第七道单选了,七道题大佬错了六道,“这六道题都错了。”

穆星俞紧了紧后槽牙,“错了就能证明我抄作业?”

童乃棠一怔,错了这么多题当然不能证明他抄作业,主要是前面两节课,他的选择题都基本全对所以她下意识的以为他都是抄的。

她有些茫然的开口:“可物理和数学”正确率明明那么高

穆星俞明白她的意思了,眉宇间有些不耐,但还是向她解释:“那都是我自己做的,我理科成绩还行,文科差。”他睨了眼错误率相当高的英语试题:“这是我机选的。”

说完没等她开口,他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到上学期的成绩单,给她看。

人还有些烦躁,不是都说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么?他就是按这个方法选得,怎么错那么多?

在童乃棠意识到自己误解了穆星俞时,一股强烈的愧疚就涌上心头,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就听到人家的解释。是啊,物理数学正确率高,就能代表人家作业是抄的么?她竟然只因为他翻墙、打架、睡觉,就认定他抄答案,质疑他的人品。

是她以貌取人了。

来承德还不到一天,她经历了和在二中完全不同的一切:会和同学打趣的老师、同学能直接当面叫老师外号、班主任总是自问自答却充满善意、同学们对她的热烈欢迎

导致她整个人一直处于一种莫名兴奋当中,整个人很放松了下来,然后做了这样一件错事。

很过分的错事。

她设身处地的思考,如果别人这样对她,她一定会发脾气,生气。

她看了眼对面蹙眉认真和她解释的人,其实她通过今天被陈小小安排座位时同学们的反应,可以大概猜测出,他大概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人,不然大家都有同桌,偏偏他没有,他又不是坐在最后一排。

面前手机上的成绩单,明晃晃的展示着他的成绩,数学物理化学都是强项,生物还行,英语和语文完全拖后腿,还拖得很厉害。

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童乃棠的脸火辣辣的红起来。

穆星俞只是想给她证明一下,证明完了,把手机收回抽屉里。察觉到小姑娘脸红得不像样子,他身子像没骨头似得软了下来,转头背对着她趴在桌上,他上英语课从来不听,硬撑着这十来分钟,早困得不行了。

这事就这么过了。

英语老师张桂玉讲题跟念经似的,他在经文中昏昏欲睡。

眼看着要进入梦乡,颈后一阵凉风,他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很小声的说了声:“对不起。”穆星俞迷迷糊糊地感觉,这声音听着,好像还有些可怜兮兮。

穆星俞转过头去趴着后,童乃棠脸上的热度就渐渐散去,她看着同桌的后脑勺和露出的一小段脖颈,他的肤色并不黑,是那种很健康的阳光晒出的自然颜色。

童乃棠盯着那段脖颈开始回忆,第一次见穆星俞,他是打架了,可她不知道理由,万一是红毛那队恶意挑衅呢?第二次他是翻墙了,可翻墙是因为低血糖,肚子饿了,本来就该吃东西对不对?所以翻墙出去也是正常的,人大佬不是又回来了上课了么。第三次他是在睡觉,可今天上午见到他,他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万一人昨天是生病了进了医院呢?

童乃棠一点点地梳理这几次见到穆星俞的细节,觉得自己真是,糟糕透顶了,现在她连自己都讨厌自己。

讲台上老师还在讲课,童乃棠拿起红笔开始在穆星俞的试题册上做批注,她英语成绩挺不错的,做单选经常靠语感得出答案,可穆星俞她眼前浮现出他的英语成绩,那两个明晃晃的黑色数字十分醒目,他大概是没有语感这个东西的。

童乃棠在题下仔仔细细的写出选择正确选项的原因,和不选错误答案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