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将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温和地说道:“去吧。”

距离他们到金陵,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谢毓疑惑地抬头,却见她脸上笑容更甚。

虽说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但总归还是毛病,那便总归有能治的方法。

谢毓的脸一下子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她慌张的往后挪了一步,身边布袋子里的桔红糕滚了出来,撒了一地。

大概又等了小半个时辰,皇帝才姗姗来迟。晋王说是直接在长安城门口等了——他住在宫外的王府,现下还是宵禁时间,入宫确实是不大容易。

这便是受宠的好处。

“大约是炒得有些过。这天气蜂蜜都结成块了,后面炒的时候不好掌握火候,倒也不能怪你。”

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是她了。

皇帝闭了闭眼,假装没看见胡相不可置信的眼神,开口道:“朕子女稀少,及笄的女儿只有淮阳一个。”

第37章红糖姜茶二

宋衍知道她喜甜,因而专门让人在姜茶多加了红糖。谢毓自然尝出了这不同寻常的糖量,整个人都温暖熨帖了起来,感觉之前的头疼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第36章红糖姜茶

谢毓朝自己的掌心哈了一口气,到底没忍住,轻声开口:“香椿姐姐,还没到么?”

他从淮阳手里接过了那杯酒,没等淮阳和他碰杯,便直接递到了谢毓手中。

江南人习惯将其称为乌米饭,因为味道清香,作为原料的青精叶也满山都是,所以在百姓中也流传甚广,偶尔做一锅,加上猪油和白糖,便是少有的大餐。

谢毓闷闷地道:“干什么?这大清早的,喊魂都没这么勤快的。”

“还说什么我走了几辈子的大运——我呸!”

宋衍偷偷看了下她的脸,见她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便将手张开,把谢毓的手包裹在了里面。

去正殿的路上,谢毓恰巧撞见了之前派过去的那个小太监。

她喃喃:“您的意思是?”

新鲜牛乳放在小锅中加热,倒入白糖和淀粉,搅拌至块状,然后找个方形的碗抹了油,将牛乳块倒进去,放到室外音量的地方降温。

谢毓“?”

宋衍以前没看过她做点心,今天见识了,几乎要移不开眼。

怪不得回去后戚槐看她的眼神那么诡异,她做低位女官的时候,大约是学过宫里头的职务分布的。

谢毓:“殿下,这怕是不怎么合适”

那她便是唯一的母后皇太后,姓谢的贱人不过一个贵太妃,想怎么处置都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糖浆不能挂太多,这样会在半路滴下去;但若是只有一点点,糖丝便会在半路断开,后面也无法弥补,因而力道和幅度都是要点,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不可有一丝大意。

离皇帝最近的,是太子和晋王。

穿着同色宫装的低位宫娥早已侍立在尚膳监外,中间还要经过几轮换手,每一次换手都会高上一级,最后经由御前宫人的手,试过毒,才能到达官贵人们跟前。

“宫宴上那么多达官贵人,谁要看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在上面装腔作势,倒是你这样手艺和容貌俱在的小姑娘,反倒正正好。”

谢毓的脚步不自觉停了一下,撞上了他探究的视线,才敛下眼皮,说道:“是,奴婢是金陵人。”

连续起早了好几天,一时间竟也调不回原来的作息时间,谢毓没等天亮就醒了,再睡已经睡不着,算算日子,今天戚槐应是排的早班,当即便打算去蹭口早膳。

李泉接过谢毓磨好的墨汁,拿狼毫在纸上“大刀阔斧”地写了几个谱子,字潦草得很有章程,让谢毓怀疑这老头莫不是当过几年大夫。

谢毓从前也不是没遇到过有怪癖的师傅,知道这种厨痴子是无法和他们争辩的,于是认命地净了手,在旁边拿了个木勺。

我的小饼干们都要等急咯!

孩子向来是吃到甜头就忘了疼的,这时候忙着吮糖,倒是忘了哭了。

上面薄茧密布,手纹极深,粗糙得像是路边的沙土。

那位老厨子的住址在东市西边,马车在巷子里不好走,谢毓便在务本坊下了车,准备徒步走过去。

她自然是不会忘的。

随后是一长串熟悉的咳嗽。

胡皇后心中一颤。她原以为自己不过是不受宠,但到底也是这后宫之主,皇帝还是敬爱她的。

她一想到这个,眼前就一阵一阵地发黑,几乎要站不住。

太极殿在尚膳监的北面,几乎只有几步之遥,这面热腾腾地出锅,到那还冒着热气。怪不得历代皇帝不爱待在更正统的乾清宫,反倒安于这比较偏得宫殿。到底皇帝也是人,总归是有这口腹之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