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毓“嗳”了声,原地打了个转,拿了两块湿透了的纱布垫着手,掀开了蒸笼的盖子。

锅是纯白的砂锅,里面琥珀色的糖浆冒着小小的泡泡,看着火候快要到了。

谢毓脸白了一瞬,但还未等晋王察觉,就马上自行遮掩好了,低下头福身道:“奴婢见过晋王殿下,殿下万安。”

谢毓手上的动作一停,迷茫地看了李泉一眼。

白面香甜,因加了素油,又微微有些酥,入口并不很干燥,干着就能吃下去一整个。

他按照寻常的步调,慢悠悠地洗漱完,又喝了碗凉在锅里的小米粥,穿戴好,整理完头发胡子,移开了抵着门的木栓,正想出去找老伙计要点茶叶吃,却见院子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影子,旁边还有摇摇晃晃的亮光。

但是这一切乱七八糟的思绪都在触及她目光的时候消失了。

旁边一个长得有些贼眉鼠眼的少年听见这话,“嘿嘿”地笑了几声,眼珠子咕噜地一转,说道:

谢毓用帕子擦了擦嘴,补了些唇脂,说道:“羊肉汤暂且不说,这馍做得可真是地道。”

白芷的脸跑得红扑扑的,眼中满是八卦:“你和那个戚槐一天到晚通信,可商议出什么成果来了?”

小石桌上有一盘残棋,上面只有两颗棋子。

倒是一句话都没再提尚食局。

他一颗心确实是往偏里长的,从前是偏贵妃,现在除了贵妃,还偏向了贵妃生的儿子。

他本以为这么些年下来,不会有什么东西让他觉得特别好吃得了,但这两道点心,却着实让他的舌头都惊艳了一番。

谢毓和戚槐的第一次见面,就颇有点“周瑜遇见诸葛亮”的感觉。

那群女官大多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于是中间明显年轻了大半轮的戚槐就显得很是突出,谢毓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她几眼。

白芷往周围看了一圈,一半厨子在做一样的菜,另一半则站成一堆,叽叽喳喳地争论着正菜选什么。

白芷受宠若惊,说道:“今天发生什么好事了?”

谢毓将盆子拖到角落,拿布盖上了,嘴中正好嚼完了最后一点麦芽糖。

谢毓觉得自己先前话说大了。她现下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不是真被过了病气。

自己老子的口味,大约总是会知道点的。

钱司膳做事情还算得上麻利,没一会儿戚槐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跟她请了声安:“奴婢见过尚食女官。”

“怎么这么不小心呀?”白芷连忙拿了帕子给她擦身上沾到的橘子汁,抱怨道,“你看,这朵兰花都黄了,这可不好洗。”

恐怕苏妲己在世,也无法超越。

白芷呆呆地点头。

“殿下。”得到了宋衍敷衍般的回应,他才轻声道,“依老夫愚见,您这脉象,像是中了什么毒。”

五白糕在清热解毒上果然有很大功效,吃了几天,那颗痘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白芷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的皮肤稍微白了一点点。

“对呀。”谢毓说道,“我舅舅前年给我的生辰礼,据说要好几两银子。”

作者有话要说:五白糕是真实存在的。蠢作者还没有牛皮到能自己编点心的程度x

谢毓从前做的点心都是做熟了的,不知经手了多少次,用手一捻就知道用量,但是这次的点心没有食谱,都是靠她自己的经验,她不敢大胆下料子,于是问赵师傅要了杆秤,小心翼翼地量了四两雪白精细的糯米粉。

毕竟已经是深秋,就算今天日头不错,太阳的热度也断不能和夏季毒辣的阳光比,山药说是“晒干”,还不如说是要让寒风将其中的水分吹干。

谢毓磕磕绊绊地“过去”,在宋衍身旁站定了,像是站在衙门里头的罪犯似的,浑身僵硬。

白芷叹了口气,指着自己的额头道:“你看!”

第一次要上的药比较杂,杨副使便让医女帮谢毓涂一遍。

谢毓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

“有什么不对?”

沈奉仪见她回来,故意耸了耸鼻子,虽说没闻出什么味道,但还是做出了一副难受的样子,抱怨道:“你回来也不知道先把身上的味道除一除,熏得我难受。”

“还能怎么办?主子的命令,做奴婢的岂敢不从。”

白芷一噎,佯装了三分愤怒,竖起眼睛说道:“我看你一直不声不响的,还以为是受什么打击了,没想到是我咸吃萝卜淡操心。”

西湖龙井乃名茶,叶翠绿,茶香浓,澄汤配上谢毓素白的手,似乎又增了一分柔和。

虽说晋王身在百里之外的边关,但是晋王党一向在朝中上蹿下跳,随时都在找□□的疏漏。

那个眼神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像是饥民排队取热腾腾的肉包子,大漠中的旅人奔向远处的清泉。

我毓这章超帅!写完那句阿寒像个制杖一样从床上跳上跳下的x

柳泽朝着宋衍一拱手,说道:“柳泽只是一介小小庶民,实在当不得殿下如此信任。”

“我不大记得了。”谢毓回想了一会儿,露出了个迷茫的表情,“似乎是谁送给我的,用了好多年,倒也没有专门去想过。”

谢毓斜了她一眼,说道:“就快到地方了,你可小心点,别背上个妄议主子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