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就都给我把命留下吧。”金发女子嘻嘻一笑,勾了勾手指,那群兜帽矮人齐齐往前一跨,手中的铁钩疾飞而出。

童萌一怔,仔细聆听,果然有轻微的声响,像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石碑冒出的顺序存在规律,一圈圈往里缩小范围,最后在小石碑围绕的中心则缓缓升起一座数丈高的巨型石碑,石碑底下有两扇青石门,门上石环足有四拳大小,上雕尖牙蝠兽栩栩如生。

两人皆受了些伤,百里荇先让他们在船上将养,待伤势痊愈再用备用小舟送他们回金沙帮。

“哥哥的轻功当真是出神入化,要是我也有这么厉害的功夫就好了。”

“血,好多血,好多血……”

鱼素双眼微眯:“臭丫头,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安陵辞的武功路数他并不熟悉,与萧翡对战也不可能用剑使出长歌剑法,拖得越久对君拂歌就越不利,难保不会被七绝宫中的其他人瞧出端倪。

只是这密道机关藏得隐秘,百里荇方才已查过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叶尘观掌门鱼素执道尘而来,目光淡淡扫过堂中众人,在那个低泣的道姑身上停了停:“我派事宜回去再议,不得胡闹。”

君拂歌沉了眉目,低声道:“莫恋战,找机会走。”

采花少年忍不住变了脸色。

仿佛是风吹开了屋门,一眨眼的功夫,又叫人从里头阖上。

客栈大堂已不剩什么人,掌柜的拨弄珠盘的声音尤为清脆响亮。堂中留了几盏烛火,照到楼梯这侧正介于明亮与昏暗之间,橙色的光晕投在脸上,映得那笑仿若初升的朝阳,只瞧着便觉心口微暖。

唐昇和卢飞心里着急,又不好当着庄主的面提醒,在一旁憋得眼角抽筋。

百里荇来敲了门,见童萌也在颔首道了句君姑娘。

已有人想通了其中关节,百里荇淡淡道:“是那个摔碎的玉瓶。”

“都住手!”大佬一喝,震慑四方。

童萌只作未见。

一如那日被官差押送的时候嘴角勾出的弧度,笑而莫测。

安陵辞淡淡瞥了童萌一眼,将其中一块门牌抛给唐昇,自己拿了另一块转身上楼。

童萌选择性忽略了后半句,兴奋得一把抱住哥哥胳膊:“谢谢哥哥,哥哥真好!”

“拂歌啊,我手上可是有两个筹码。”莲褚衣轻笑,“看到她们踩着的竹板了吗,那下头便是谧湖。机关一动,竹板便会打开。我在谧湖底下埋了很多削尖的竹竿,一旦落水必死无疑。可以你的速度,只来得及救下一人。”

这是一艘私船,造得很精致。船舱悬挂的广角菱灯上写的不是字,而是一个图腾,看着像是一片叶子。

莲褚衣劫持姜晴,一是想羞辱折磨这个第一美人,二也是想看看她在男主君拂歌心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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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辞轻搓衣袖,眉目半抬:“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话音未落,身姿便已如离弦之箭眨眼便至谢谙近前。谢谙连退几步,化剑为链朝安陵辞抽去。然安陵辞一个侧身,那黑链甚至未碰到他一截衣角。

安陵辞扫了一眼帐空篮,里头已放了不少窗花剪纸,什么喜鹊登枝、连年有余,瞧着倒是活灵活现。

童萌盯着君拂歌拿着画卷的手,就在刚刚,那只手毫不犹豫地拧断了小娥的脖子,手背上沾染的血色如同落在雪地的梅花。

再不是以前任她摆弄的小姑娘了。

是君小萄啊,是庄中小姐准人入庄的。

十二刀的刀锋齐齐一顿。

童萌睁开眼,直接撞进安陵辞的眼眸之中,而他身下的断壁裂层,如同巨兽之口,等着将他们吞入。

暂时不用看到男主那张脸,童萌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恢复了正常。

话本的封面都是一摸一样的嫣红色,盖着同一家书屋的章印。早上出门时她还没睡醒,拿的竟不是那本探案,而是夜里翻看过的美男图册,叫什么《宝玉赏鉴》的。

岳山不愧是天生神力,一斧子落地石墩立时四分五裂,散开的石块迎面砸来,药房弟子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待反应过来,一张脸立马涨得通红。

若是这具身体彻底气绝,他是能回到原本的身体里,还是会随着君拂歌的死一起消亡?

陡然一声长哨,如夜枭啼鸣,令唐昇和卢飞齐齐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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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们的人和船不会无缘无故消失,我怀疑我们之前到的沙滩并不是我们来时的地方。”安陵辞沉声道,“或许这一整个岛屿都是阵盘,我们以为正确的方向,可能恰恰是相反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尽快找到我们原先上岸的地方。”君拂歌转身,行了两步又偏头道,“安陵辞,别打我妹妹的主意,若被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我必与你不死不休!”

说完,君拂歌腾身而起,安陵辞望着他的背影,眸间一深。

数丈之外的圆石后,童萌抱着捡来生火的树枝,怔愣在原地。

她已在这儿站了许久,在那个“七绝宫宫主”到来之前,她就已经在这儿了。

此时她的脑中一片轰鸣,半晌都没反应过来方才那两人的对话意味着什么。

隐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童萌机械地抬眸,看见那人的身影从圆石后绕了过来。他生就一双剑眉星目,本是英气浩然,此时看来眼角眉梢却带了点戏谑风流。

只见他勾唇一笑,眸中微光闪烁:“好妹妹,你愣在这儿做什么?”

童萌腿一软,给大佬跪了。

作者有话要说:掉马就是这么猝不及防~